他心中正是暗叫一声不好,这一摔下去,可能真要摔个手足之伤,此时若被人寻来,恐怕真的不好交代。不想忽然只觉得撞到一团温软之物,又听得一个女子的惊叫,他心中一惊,却是已经来不及了,两人滚作一团。
耶律贤知道自己这一掉下来,应该是压到这女子了,不禁将自己再滚了一滚,两人分开后,这才狼狈地撑起身来,却看到一个红衣少女,一头的草梗泥尘,正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住她。
耶律贤忙先开口道:“姑娘,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那少女抹了一把脸,暴躁地道:“喂,你是什么人?从哪里蹿出来的,知不知道撞得我好疼?”
耶律贤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苦笑道:“对不起,对不起!刚才牧马突然冲出来把我的马惊到了。我怕被颠下马背,就只好跳过草垛相避。我没想到草垛后面还有人。你没事吧?”
说着,忙伸手去扶那少女,那少女原是怒极,听到他说惊马之事,顿时面现尴尬之情,态度也平和了许多。见耶律贤伸过手来拉她,她便也伸手拉住耶律贤,借力跳了起来。
耶律贤本就已经力竭,倒被她这一拉差点摔倒。但见这少女伸手自袖中取了一条手帕,抹了抹自己的脸,见耶律贤的脸上也尽是草灰,便递过去道:“给,你也抹抹脸。”
她是大大咧咧的说者无意,但耶律贤接过她的手帕,便闻到一股幽幽香气,顿时心跳如雷,面红耳赤,一时竟说不上话来,就这么怔在这儿了。
他这十几年来,身边虽有保姆宫女服侍,但可信者寥寥,因此素日贴身之事,还是由两个被保父训练好的小内侍来照顾。穆宗素有厌女之症,他也不敢犯其禁忌,况大业未成,哪有这个心思,因此上长到这么大,虽然出身皇家,竟是对女子不曾有过真正的亲近。此时见这少女抹了尘灰,显出一张因为运动而显得红扑扑的苹果脸,一双生机盎然的大眼睛竟是显得格外令人心动,让人想起草原上奔跑的小鹿,那样得健康活泼。
那少女见他怔在那儿,吓了一跳:“喂,你怎么了,撞到哪里了吗?”
耶律贤回过神来,竟是不敢拿这佳人拭过的手帕去擦自己的脸,只勉强笑道:“我没事,你没事吧。”抬头却见那少女头发上还有半根草梗,想是方才在草堆中打了个滚,不小心沾染上的。他有心想去提醒,话到嘴边却不好意思开口,一时手痒痒的,只想伸出手来,去帮她摘下来,却又不敢伸手。
那少女听了她这话,笑道:“我自然是没事的。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耶律贤一急,竟不由地呼道:“等等……”
那少女一扭头:“什么事?”
耶律贤一时语塞,此时他更不好说“你头上有草梗”这样唐突佳人的话来。但见那少女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饶是他向来机变,此时却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谁知道那少女看了看他的样子,自己倒是想到一事:“哦,我明白了,你的马是不是被惊跑了?”
耶律贤忙点点头。
那少女皱了皱鼻子,嫌弃道:“你的马术也太差了,一匹惊马都控制不住……”耶律贤听得此言,欲想解释又不好解释,只得无奈苦笑,但听那少女又道:“算了算了,说起来这件事也怪我……你住哪儿,跟我一起骑我的马,我送你回去吧。”
耶律贤不想她说了此言,脸顿时红了,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才好,看着那少女打个呼哨,便见一匹马自远处跑了过来,但见这马一身俱黑,四蹄却是雪白,赞道:“好一匹乌云盖雪,当真神骏。”
那少女听他赞她的马,顿时大喜,得意地赞道:“你真有眼光。”说着便一跃上马,向着耶律贤伸出手来:“快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