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张张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太开明,开明到这些想法,其实就是她内心的真实念头。
是啊,人活一辈子,一定要有孩子吗?为世界做过贡献,生活得有价值,难道不也是很有意义的吗?
可就是太相似了,才让她难以相信。
程丹若的运气就这么好,随便嫁一个男人,就志同道合,灵魂伴侣了?
在现代,她都不敢奢望这样的运道。
谢玄英试探着去覆她的手背,见她没有挣脱,方才扣拢五指:“倘若将来,你我觉得膝下空虚,可择族中弟子过继,若是想有人继承你我的志向,我亦可收几位弟子,就如同老师教我那样,教他们人生道理。”
程丹若不作声。
她仍然感觉到了浓浓的不真实。
直觉告诉她,谢玄英没说谎,可理智却始终在质疑,是的,他没骗你,可他还这么年轻,谁敢说今后不会后悔?
可后悔又怎么样呢?
现代人也会后悔,从前说好丁克的男女,因此离婚的不在少数。
至少这一刻,他是真的这么想的,不是吗?
要后悔,也应该是三十岁之后的事情了。
她至少有十年的时间门。
十年后,她未必还活着。又或许,那时的她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志愿,能够毫无遗憾地尝试去冒险。
留一个孩子慰藉他的后半生,她也能死得更坦然些。
——是吗?
她这么想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看向冬夜雪。
它侧躺着,半只马身已经在体外,小马的后腿时不时蹬一下,慢慢挤出母亲的肚子。
多么痛苦啊。
程丹若凝视着它的身躯,由衷感觉到敬佩,以及恐惧。
我真的……愿意做这样的尝试吗?
没有无痛针,没有剖腹产,什么都没有。
我真的敢吗?我真的想吗?这是我真实的想法,不是我的愧疚吗?
马的前蹄卡在了产道口。
冬夜雪发出痛苦的嚎叫,眼里流出晶莹的液体。这只美丽如同精灵的生灵,此时躺在草堆里,尿液和羊水沾湿了毛发,狼狈地像是野马。
谢玄英一时被吸引注意力,忘记了说话。
他看到它扭曲变形的身体,看到它用力地蹬着草垛,看到它拼尽全力,也看到它无力地垂下头,微弱地哀鸣。
霎时间门,仿佛利刃刮擦过肌肤,心底窜上刺骨的寒意。
他毛骨悚然,下意识地收紧手掌,牢牢攥住她。
真正的痛苦无法用言语描述,亲眼见证的人,才能切身感受到其艰难:好似五脏六腑被紧紧攥住,每一根骨头都在颤栗,好似河水没过口鼻,肺部被水充斥,痛楚蔓延到每一寸血肉。
他无法想象,这样的痛苦在她身上出现。
一刹都不愿意,何况漫长的几天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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