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旧患复发,已经四日没来刑部了。
**的府邸里已经冷冷清清到发着霉味了,负责抄家的官员们不停的来回穿梭,倒成了府邸里唯一活动的动景了。
谢启接过下面官员递上来的账本,迅速审查完后又奔回刑部处理其他事务,片刻不敢耽误。
“ 哎呀,谢大人,我这正要去探望尚书大人呢,你要不要跟我同路前往?”
故意挡道的是他的同僚,平日最善与人打交道,说难听就是墙头草,吹哪边腰都可以拧过去。
可是唯独对他常常话中带骨,毕竟面对竞争对手,再圆滑的人也难免会露出些尾巴,谢启无意与对方结仇,如实相告:“ 容家的案子还没处理完,张大人先去吧。”
“也是,谢大人是大忙人啊。”
“张大人若是愿意这案子你可以来接。”谢启侧身进门,避开相碰的可能:“只剩最后的事宜了,张大人若觉得可以……”
反正最吃力不讨好的血案一定要往他头上挂,他就不信眼前的同僚敢把事应承下来。
“咳,尚书大人交代谢大人的事我怎么敢越权呢?啊,时候不早了,怕迟了尚书大人就要就寝了。”
同僚火烧屁股似的上了轿子,后头的仆人们扛着小山似的补品跟了上去,消失在他视线里。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特别想见见樊林。
被同僚挤压算不了什么,只是最近整个人似乎莫名变得娇贵起来,有点不如意都很想找樊林说一说,果然得寸进尺起来了。
谢启苦笑着狠拍拍自己的脸,掀袍转身离开。
若单论罪行,容家实在不需落得这种下场,只是每场杀鸡儆猴的把戏里总会有那么点需要牺牲的贡品,圣上负责动嘴,他负责动手,午门斩首那天,被处腰斩的男人往他脸上狠唾一口,嘶声裂肺咒骂道:“谢启!枉你在刑部十年竟然这样不分轻重——你眼里还有没有庆国法典!做这么绝,你会遭报应的!”
谢启眉头狠抽一下,反手抹掉颊边唾液,面目表情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离行刑还有半柱香。”
“哈哈,狗官,你以为你最终的下场会比我好很多吗?谢启,枉我以前还信你是朝中所剩不多的清流,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是,不过也只是一条狗而已。”
狗官,非他也,他只是听命行事而已,不是没争取过,但若圣上会因为他的只字片语就心软,那皇上又怎么会是皇上呢。
眼前的男人不会不明白,只是将死之人,总还是需要发泄的。
容大人在得势的时候在京城里结交了许多朋友,到失势的时候却没有半个出现在刑场上,围在刑场外的都是街头看热闹的百姓们,好像过年时的戏台似的,他们在上头唱,百姓在下头围观,甚至不用花一个铜板。
谢启眯眼看着那半柱香最后的香灰被风吹散,对侩子手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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