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磕头拜年,大年初二女婿登门,大年初三走亲访友。
古老相传的习俗,在左梦庚这里没用的。
他大年初一就开始了出门拜年。
因为大年初二他就要再次离开临清,巡视各地,重回战场。
第一个拜访的,是侯恂家。
“哟,造反的娃来了。”
侯家唯一敢这么和左梦庚开玩笑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侯恂的父亲侯执蒲。
老侯当初也是大明官场的风云人物,得罪阉党被罢官后,干脆闭门不出。
崇祯即位后,征召先贤回朝,他也懒得动弹,只是让侯恂兄弟几个回去。
他一个人躲在自家小院里,教导后辈,调戏丫鬟,过的好不轻松自在。
侯恂遣人回去,要把全家都搬到山东来。
侯执蒲不愿意。
人老不离乡,更别说那么自在了。
谁知道碰到硬茬,愣是把老头塞上了马车,一路拉了过来。
为了这个,老头和侯恂置气三月有余,根本不和侯恂说话的。
后来还是侯方域仗着隔辈亲,跑到老头面前说了侯恂等人图谋的大事,老头才明白儿子的苦心。
这可是要造反的。
被朝廷知道了,焉知会如何对付侯家?
继续留在河南,不说被抓去砍头吧,朝廷也会利用他来威胁侯恂。
气稍微消了,但是对于将儿子引上“邪路”的左梦庚,老头那叫一个吹胡子瞪眼睛。
老小孩一个,左梦庚只能哄着。
“咱要造反去了,您老跟着不跟着?”
侯执蒲是一个趣人,幽默敞亮,与几个儿子都不同。
“哪能不跟呢?你左大帅冲锋在前,老头子我摇旗跟随,成不成?”
左梦庚哈哈大笑,在侯执蒲身边坐下,陪着他晒太阳,还给他扒桔子皮。
“有您老这句话就成了,可不敢让您摇旗。这要是闪了腰、摔了腿,若谷公可饶不了我。”
侯执蒲吃他桔子,该吹胡子还是吹胡子。
“臭小子,嫌弃老夫是吧?告诉你,老夫虽六十有五,可依旧身轻体健,拳脚生风,夜御三……”
这老不修。
“您身子骨这么好,那出山帮衬帮衬晚辈如何?”
侯执蒲又吹胡子了。
山东的变化,在政治、军事来没有出现明显差距时,经济领域已经开始爆发威力了。
如今在山东的边远地区、靠近山东的北直隶、山西、河南、南直隶等地,都在传播着山东富庶的名声。
就在这个冬季,从其他地方跑来山东乞食的流民,就足足有数十万。
阵营的官员们看到这些流民,眼睛都绿了。为了分配这些人力,几个地方主官甚至大打出手。
人既然来了,山东这边就没打算在往外吐。
可即便是这几十万人,都填不满人力的窟窿。
其实山东本地不是没有富裕人口和劳动力,有,但是都掌握在地主豪强的家中。
也就是所谓的家奴。
情报部有过侦测,单单是孔家藏匿的人口就足有数万人。
其余的衡藩、鲁王以及权贵家族,林林总总加起来,起码还能抠出四五十万的富裕劳动力。
为了利益,不用左梦庚去苦心运作,阵营的决策者们就已经准备对奴仆、隐户下手了。
“这个决定很好,我们既然提倡人人平等,那就不能光说不做。时间久了,那些渴望解放的人们也会对我们失去信心。”
左梦庚对这个意见高兴还来不及呢。
侯恂就知道他会同意,不过对未来还有些忧虑。
“咱们的步子越来越大,将来形势能不能稳固,全靠军队了。”
那意思就是在询问左梦庚,新军到底能不能承担的起保卫胜利果实的重任。
这边实行的是军政分离的制度,行政委员会的高层虽然有资格过问军事,但对于许多内部情况也不是很清楚。
左梦庚当然要消除这种担忧。
“东江叛军完全不在话下,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给你们透个底,到三月,第四师将会成编,可以投入实战。最迟今年夏天,咱们将有六个师以及十五万左右的民兵,总兵力将达到二十万。我不信这天下间,还有能撼动咱们的兵马。”
侯恂长出了一口气,转露笑颜。
“憋了数年的这口气,总算是可以尽情疏放了。”
大年初二,就在左梦庚启程巡视各地的时候,临清以及所有新军控制的地盘内,大街小巷、田野乡村全都挂上了轰动的布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