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区区一句话,刘瑾就听得心里极其熨帖。他自己没进过内书堂,对于那些内书堂出来出口成章的总有一种先天的排斥,因而一口气提拔起来的几个随堂和书,都不是正经内书堂的人。这些人虽然也会说好话,可却难能把话这样说到人心眼子上。因而,眉开眼笑的他点了点头,当即打了个手势吩咐孙聪给人搬把椅子。
“好,既然你如此敬着咱家,那咱家也不想兜圈子。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若是咱家有功夫办的,就给你办了。”
“多谢公公!”年书生深深欠了欠身,随即就抬头看着刘瑾,笑容满面地说道,“晚生并不是向公公求功名,只是替我家殿下来求公公一件随手就能办到的事。”
“嗯?”
见刘瑾的脸色一下子就紧了,年书生性站起身来,恭谦地再次深深一揖:“不瞒刘公公,我家殿下便是江西的宁王。我家殿下身为藩王,尊贵已极,原本没有别的奢求,奈何这几年噩梦缠身,屡屡梦见历代先祖怪责于他,为此延医问药多年。恰逢当今皇上登基之时,我家殿下又做了一个梦,道是当今皇上乃英明有为之君,礼待宗室,让他务必恳请皇上复宁王护卫。晚生为王府幕友,虽知道万般无望,却也不得不为我家殿下分忧,往京城一行。知道公公是皇上信赖之人,所以晚生前次就登了门,可一时难以启齿,就心虚先回去了。”
把自己之前送了重礼就回去的缘由如此解释清楚了之后,见刘瑾面色不似起初那样凝重,他这才一撩衣衫下摆,就这么跪了下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晚生也不敢让公公为难,只求若是有机会,请公公皇上面前为我家殿下美言几句,不但晚生感激不,就是我家殿下感于公公恩义,也将重礼以谢!”
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刘瑾即便起头踌躇着是不是推了这么一桩麻烦,可听着听着,他不免觉得这宁王派来的人有些意思。不管怎么说,两万两银子送到他手里,他自然不想退回去,因而坐那里思量好一会儿,他突然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问道:“如今这京城里头,得皇上信赖的并不止咱家一个,平北伯徐勋宠眷不咱家之下,你怎么不也去求他一求?”
“公公说笑了,晚生若是一事托两头,未免有信不过公公之嫌。而平北伯虽是深受宠信,可怎比得上公公和皇上的情分?再者,如此大事,自然要交托到有担当的人手,平北伯终究年轻,怎能及得上公公有担当。而且,据晚生所知……”年书生微微一顿,这才犹犹豫豫地说道,“听说平北伯不自量力,和公公有些龃龉,若真的如此,纵使他如今声势再盛,恐怕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
听到这里,刘瑾只觉得整个人舒服极了,越觉得眼前这年书生顺眼得很。可他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沉,甚至没好气地训斥道:“胡言乱语,咱家和平北伯交情极好,这是谁背后造谣生事,你休要道听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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