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见高徒竟用寥寥数语,就精准概括了这番话的思想内核,在心中很佩服她的聪慧和举一反三是辩证思维。
可为了维护严师的姿态,上官婉儿却故意挑刺道:“其实,若你读过孟子,大概就能知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更多是对自身的约束警醒。你虽充分的总结了话中之意,却忽视了更重要的话外之音。”
听到这番话,李令月蹙着眉想了片刻,像是识破了上官婉儿的套路,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她,质疑道:“听你这话,怎么有明显的打压意味。难道是怕教会徒弟没师傅?”
上官婉儿笑了笑,故意装傻充愣道:“徒弟?师傅?有这么回事吗?我倒真不这么觉得。”
李令月叹了口气:“我自矮三分把你捧这么高,你反倒嫌我自作多情,这像话吗?”
上官婉儿委婉道:“能到得到公主的抬爱,我自然是很高兴。可我一贯始终觉得,谦逊是一种美
德。再则一些事情在心里达到默契共识更好,若摆在台面上说反倒就变了味,公主觉得呢?”
李令月细细一思量也觉得在理,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俩人已经走到了芬芳殿,临别之际,上官婉儿向李令月道:“万事开头难,多难几次,慢慢就顺手。其实很多事放下喜好,当作需求去做,就会简单容易许多。这就是我发掘到的赏心乐事。”
李令月点点头:“我会的。说起来,这段难熬的日子,若没有你在我身边不断鼓励,给我指明方向,我肯定难以从泥泞中走出来。你曾跟我说过,不要相信任何人,也不要对任何人留情,我想了很久觉得凡事都要例外,不是吗?”
听她说得情真意切,上官婉儿沉默了片刻,露出几分略有些牵强的微笑:“这条路上的变数实在太多,没有人可以说尽将来之事,其实,有你这番话就够了。”
李令月觉得,自己虽然与上官婉儿相识十年有余,可之前自己竟从不知她是这么悲观且压抑的一个人。
或许她太过聪慧,也太过理智,把一切都看得无比通透明了,对凡事都不抱任何幻想,仿佛一眼就能看透世间万物最终的走向。
她看得太远太远,这就好像人随着诞生这个起点,一直努力不懈的奔向死亡这个终点。
当她智慧足矣跳过悲欢离合的人生历程,而一眼便从生看到了所有人最终的归宿死,那么如何不徒留悲伤,难以快乐?
正因为她不喜欢上官婉儿这样的人生态度,所以她不断告诫自己不要看得太远,只要活在当下。
她要尽其可能抓住眼下的一切机会,完成一个个小目标,积累从而实现最终的复仇大计。
她心里有了这么团怨念之火,也就有了排除万难的决心。
她先是试着如上官婉儿说的那般,不仅放下抵触情绪,还放下了身段,积极去融入那些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