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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乐自家明白自家本事,看过两本医书,记得几个唬外行人的名词,其他可就要啥没啥了。别说治病看病,就连十八反的药诀都背不出来。他是绝对不肯跟着锦衣卫上京的,否则三两天就得露馅,然后恐怕就跟到诏狱里出不来了。他转念又一想:听说诏狱是皇帝关大官的地方,怕是我还没资格进去就被打死了。
罗权不知道徐小乐内心中已经心猿意马跑了一圈,抓紧机会对北京同行说:“上官,徐珵终归是没有定罪,若是最后又叫他出来了,母亲却死在咱们锦衣卫手里,恐怕日后有些麻烦。”
锦衣卫自然是知道一些内幕的。徐珵说穿了是不识时务,劝皇帝迁都南京。我大明是什么血性?正统皇帝至今还在瓦剌人手里呢,百官们宁可换个皇帝,也不肯割地赔款,输币求饶。徐珵在这个时候要皇帝迁都,他这是认怂!他肯认怂,百官们肯认么?
不过那都是文官的事,怕就怕徐珵徐翰林从诏狱里出来。首先徐珵是翰林清供,其次他得罪过皇帝被下过诏狱,有这两条就是入阁辅政的资历呀!日后他官当上去了,不能找指挥使的麻烦,但是为母报仇找下面人的麻烦却是轻松简单。自己只是个百户,能升到千户恐怕也就到头了,那时候岂不是要被个宰相报复?
“既然如此,你就出个病单来,我报上去看看上面的意思。”那百户终于松了口风。
罗权心中狂喜,从袖中取出一张早就拟好的单子,递给徐小乐。徐小乐接过一看,上面每个字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就完全看不懂了。他轻轻拉了拉罗权,示意他到一边密谈。那北京来的锦衣卫倒也没有追究,反倒避嫌似地让开几步,眼睛却被徐老安人身旁的那美貌妇人吸引过去了。
徐小乐拉着罗权到了角落,低声说:“罗叔,这上面写的什么?”
“我抄来的医案,那病人已经死了,肯定是绝症。”罗权道。
徐小乐虽然看不懂诊断内容和药方,医案却是见过的,基本格式全天下都差不多,轻轻道:“既然是抄来的医案,病人的名字好歹改一改吧。”
罗权敷衍:“相当凑合。”说罢已经取了医案,递给北京来的锦衣卫:“上官,请您收好。”
那锦衣卫被那妇人的一双媚眼勾住,色授魂与,这才被罗权唤醒,自觉有些丢人,接了医案也不寒暄便抽身离去。到了外面他才想起来,又对罗权道:“人虽然不带走,但是这里不能住了。她们安置在哪里你要晓得,好随传随到。”
罗权道:“下官懂的,徐氏满门人口都安排在城南药王庙里。”
那锦衣卫不再多说,急急忙忙去了。
徐小乐站在一旁将刚才情形看在眼里,心中暗道:女人真是善变,刚才还跟我一笑留情,转眼就跟别人勾三搭四、眉目传情。若是谁取了这样的女人,岂不是头上一直绿油油的?是了,她已经被徐翰林娶了……
罗权很快又回来了,对徐小乐道:“老安人年纪大了,住在庙里怕不方便。一客不烦二主,便借住你家可好?”
徐小乐登时踟蹰起来:家里就一栋二层小楼,嫂嫂一间,自己一间,还有一间书房,一间客房,实在有些住不开。而且家里嫂嫂做主,自己该怎么说呢?不过若是让她们住到家里,不说那老安人身后那四个姐姐妹妹,就是跟这小妇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是一桩极有趣的事呀。
老安人突然开口道:“小乐已经是雪中送炭了,老身就住庙里无妨,罗百户费心了。”这意思分明是不想连累徐小乐他们一家。
罗权总觉得自己没能送佛送上西,嘴唇蠕动,颇为遗憾。
徐小乐却道:“其实我倒是想接老安人去家里,好歹是同族呀。”他那双不听话的眼睛,自作主张地那少妇身上转了两转,颇有损他义正言辞的形象。他连忙管住眼睛,又道:“不过一来是家中有些简陋,怕折辱了老安人。二来嘛……我还小,得听嫂子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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