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肖邦坐了一天的车,早已是倦意十足,别说是枕头,现在给一个砖头都能躺上去就睡。可是车一出城就上了盘山公路,狭窄的山路比车刚宽半米远,万丈深渊就在身边,在黑夜中就像吃人不吐骨头的黑洞。
我俩都是头一次过这么吓人的山路,各位试想坐过山车虽然刺激,但是谁能受得了坐一夜过山车,我和肖邦一路上不仅没瞌睡反而清醒得连气儿都没敢大口喘,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
到禾城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这是一个比较落后的小城镇,高楼大厦一个也没有,放眼望去都是二三层的建筑,有着很浓郁的湘西风格。
这样的地方基本没有夜生活,现在只有路灯还在亮着,路边零星的商店和饭店早就已经打烊,看样子是别想找地方填饱肚子了。
我让司机帮忙找一个在禾城本地还算过得去的旅店,受过盘山路的惊吓过后,眼皮像灌了铅一样重,得抓紧找地方休息。
我和肖邦下车时差点直接坐地上,禾城海拔有一千多米,高原反应虽然几乎等于没有,但是“上高原”的过程真是能让腿肚子吓到抽筋。
我抬头看着眼前的旅店,是禾城少见的五层楼建筑,从楼的外观看上去还算是新店,旅店的招牌上只点了一个小灯,照亮了一个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的名字:枫林晚。
肖邦也发现旅店名字都点内涵,思忖了一下,拉着我的手就向里面走,他说:“都这个点了,再找别的住处也费劲,既然是出门,就不要在意小节了,先住下再说!”
“越偏远的地方不正规的场所越多,你可别打歪主意。”
“哎呀放心吧……”
旅店的前台相当寒酸,在一个看上去像是自己做的木质吧台后,一个几乎看不到眼睛的大妈正瘫在椅子上看老港片。
肖邦把临时身份证拍在吧台上,像虚脱一样地喊:“开房!”
大妈缓慢地移动着两层蜡黄眼皮中的小黑点,看到我俩之后,忽然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虽然惊异之情溢于言表,但是就连瞳孔也没完全露出来。
旅店老板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可能我和肖邦这样的组合的确是头一次见,我怕她误会,连忙补充说:“是住店。”
肖邦回头问:“有什么区别吗?”
“靠!我不要名声的啊?‘出差住店’和‘出来开房’本来就是两码事。”
“你们爱干什么我都不管,可是今天没房了,你们去别家吧。”大妈的声音死气沉沉,比她面前那块小屏幕中出现的僵尸更难听。
“现在也不是旅游旺季,这个小地方能有什么客人?我俩人生地不熟的,现在去找别处太难了,辛苦您就腾出一个房间来吧,我们肯定不会把房间弄脏……”我感觉自己真是越抹越黑,这么一说搞得好像我和肖邦要做什么似的。
大妈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外黄内黑的牙口看得人心惊肉跳,生怕会有苍蝇从她嘴里飞出来,她说:“不是不给你俩住,出来住店的人干啥的都有,我还能怕那个?可是我这店小,本来就没多少房间,之前还有两间房,可是早上来了一个客人把两间房都包了,就没有你们的地方了。”
“一个人住两间房?他睡了半宿之后换另一间房睡吗?”大妈的托辞难以让我信服。
“就是!这得是多矫情个人,来这地方摆什么谱,要是让我见到,先赏他两个耳刮子!”肖邦在一旁帮腔,他还不知道自己就要倒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