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昊点了点头,霍然抽出寒气逼人的寒冰剑,对身旁的众师弟道:“我们进去。”
龙首峰的弟子们齐齐应了一声,各自祭起仙剑,跟着齐昊走了进去。
龙首峰弟子们手中的仙剑俱非凡品,一时间,七彩霞光映满了整个小院,色彩斑斓,煞是好看。
齐昊站在弟子们的最前方,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放眼望去,赫然发现,躺在床上的竟是一个男子的身影。
齐昊心中忽然一颤,连忙大步走上前去。
“小师弟,你怎么了!”看着面无血色的林惊羽,齐昊感觉心在滴血。
林惊羽一直是龙首峰的骄傲,而如今,这个龙首峰最杰出的天才少年,师父苍松道人最看中的弟子,师兄弟们最疼爱的小师弟,正安静地躺在床上,这叫他如何能接受!
尤其是齐昊,在他的眼中,林惊羽不仅是他的师弟,更是他的弟弟。
“究竟是谁干的!”看着林惊羽死气沉沉的样子,龙首峰的师兄们怒气冲冠,咬牙切齿,恨恨的问道。
齐昊把林惊羽从床上轻轻抱了起来,道:“此事等小师弟醒了再说,当务之急是治愈小师弟的伤势。大竹峰田师叔医术极高,我们赶紧把小师弟送去大竹峰。”
关心则乱,齐昊等人来的匆忙,去的也匆忙,以至于忙乱之下,竟没有看见窗外悄然隐匿的那道鹅黄色的倩影。
阴影中,金瓶儿看着被齐昊带走的林惊羽,幽幽叹了口气,自语道:“你放心,你为救我而伤,若是连青云门都治不好你,我便将你从山上偷了下来,照顾你一生一世。”
金瓶儿峨眉微皱,双眸似水,一脸神伤的样子哪还是一个无恶不作的魔教妖人,分明是一个堕入爱河的痴情少女。
这一幕,若非亲眼所见,只怕谁都不会相信了。
青云山大竹峰上,四季如一的黒竹摇曳在山林之中,春来秋往,始终如一。
大竹峰的后山,那个被竹林环绕的小院,张小凡曾经的住所,晚风习习,带来点点凉意。
在那张并不宽敞的木床上,林惊羽面色苍白,安然地躺于其上。
在他的身旁,一个穿着一身纯白衣裳的女子正坐在他的身旁,静静地握着他的手,悄悄的流泪。
她抬起葱白的右手,轻轻抚摸在林惊羽俊俏的脸颊,脑海中回想起了田不易的话。
“林师侄伤于一种极阳的功法之下,此功法威力绝强,更带有火炎之气,林师侄的经脉已然被烧的寸断,药石难医。能救回他的性命也是万幸,要想恢复他的修为,除非是大罗金仙下凡,否则别无他法。”
她依然记得当时齐昊面如死灰的神情,当时的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林惊羽还年轻,十多年的苦修,他的生命才刚刚开始。他是龙首峰一代天骄,可他还没来得及向世人展现自己的天资便就此陨落,他若醒来,他该如何面对自己,命运当真是不公!
陆雪琪静静地趴在林惊羽的胸口,将脸颊贴在林惊羽的心前,她依旧能听见林惊羽微弱的心跳,黑发如瀑,披散在林惊羽的前身,凄冷的泪水渐渐打湿了林惊羽雪白的前襟。
“你若无法痊愈,今生今世,我便护你一生。”陆雪琪轻轻地,这样对他说着,也对自己说着。
夜已经深了,窗外风声依旧,而大竹峰的弟子们早已入了梦乡。
伴随着阵阵入耳的竹涛声,一道黑色的身影,如暗夜的幽灵般悄悄出现在了门外。
“吱呀”,一声酸响,古旧木门被缓缓推开了。
“陆师姐,惊羽还好吗?”那道黑色身影呆呆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林惊羽,小心地问道。
陆雪琪并不会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倒问道:“你是鬼厉还是张小凡?”
短暂的沉默,那道黑色身影微微愣了下,问道:“这个问题重要吗?”
陆雪琪点了点头,拉着林惊羽的手:“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你说重要吗?”
黑色身影顿了顿,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庞,默然了。
这世上,有太多的人亏欠他,青云门,鬼王宗,天音寺……
但只有一个人是例外,那就是此时正躺在床上的林惊羽,林惊羽从小便照顾她,护着他,万蝠窟里,死灵渊下,昌河城内,玉清殿中,哪怕是后来他们成为了敌人,林惊羽也从未忘记他这个兄弟。
面对这样的林惊羽,他怎么能狠得下心。
终于,他动摇了,面对着这个生死不知的好兄弟,他动摇了,他坚硬了十年的心还是融化了。
这一次一如在昌和城中,他看着林惊羽的脸庞,淡淡道:“我是张小凡。”
陆雪琪冰冷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下来,叹了口气,缓缓道:“他经脉尽断,虽然勉强保住了性命,但修为尽失,怕是难以复原了。”
“什么!”张小凡如被雷劈了一样,呆在了当场,过了半晌,迟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映着月光,陆雪琪依稀看见,他的眼角,已经渐渐地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