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到,他在心里说黄瓜的坏话,漏窗那边闪过一道身影,连打两个喷嚏,才拐过月洞门便啊地一声惨叫,抬手侧脸翘脚,扑倒在满是落英的青砖上。
“别急,急什么,跑那么快摔了吧。”楚平生一句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好像黄瓜因为打喷嚏分散注意力摔马趴的事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公子,大事不好了。”
黄瓜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胡乱地拍打几下黄裙子上的灰尘,快步跑到楚平生身边,旁边荡秋千的绿蚁也伸出小脚,点地一支,停了下来,侧耳倾听二人对话,一只蝴蝶趁机落到插着朱钗的发髻,慢慢扇动粉白双翅,贪婪地享受着她身上的香气。
“你让徐骁建听潮阁,把他当年掠夺自江湖门派的秘籍向天下人开放,今天我去街上买花露,听到一些外地人议论,很感谢北椋王慷慨开阁,让他们有登楼学习的机会,我问他们知不知道公子的名字,他们只说你是勾结北莽的离阳叛徒。开放听潮阁明明是公子的义举,却成就了徐骁的好名声,真是太气人了。”
“我知道。”
“公子知道?”
楚平生示意赵凤雅把握在手里的纸条递给黄瓜,那丫头瞧了两眼,一脸激动道:“公子,难不成放任徐骁那个老匹夫抢了你的名声?”
……
前些日子,陵州城的大火延烧到将近子时才在渔鼓、脂虎、凤字等营士兵的帮助下扑灭,由最繁华的中心街向南六个街区,向北三个街区,烧得一塌糊涂,死于大火的平民不多,经济损失很大。
谁的错是一个好问题,曹长卿是王爷请的,丫鬟是徐渭熊抓的,导火索是三冬楼里吃饭的热血青年认为徐渭熊受辱就是北椋王受辱,北椋王受辱就是北椋受辱,北椋受辱就是自己头顶飘绿,几盘剩菜招呼黄瓜绿蚁,几团口水吐向林探花,局面就失控了,自己搭上性命不说,附近的商户也受到牵连,数千人无家可归。
椋王府也没好到哪里去,听潮亭、洛图院、百花园皆成废墟,只梧桐苑、膳房、茶司、衣局这类用以保障日常生活的设施和仆人房得以幸免,傻子都看得出来,是梧桐苑那位公子故意留下来服务自己的。
之后,陵州城开始了重建工作,李义山以徐骁的名义下令城外五营士兵入城帮忙,对于受难商户,人力的钱是省了,砖瓦木材泥灰等建筑材料的花费才是大头,北椋王承诺分担一部分,两三成最多了,大头还是自己掏,再有晾晒、装修、上货一系列工序的时间成本,疼是真疼。
贾氏酱牛肉铺的地段有点偏,那日老贾头的远方侄女将一位将军家里的水缸一股脑搬进自家院子,穿着一条灰裙子立在墙头,见火来就是一缸水泼下去,向日葵烤蔫了,她的头发燎卷一片,总算是保住了老贾头的基业,趁城中商业凋零这段时期狠狠地赚了一笔,就像今天,柜台前边苫布搭的篷子下,不仅有光着膀子吃肉喝酒的渔鼓营士兵,看着空碟唉声叹气的受损商户家小,等丫头把酱牛肉打包好的将军府仆役,还有喝得醉醺醺,手托杯盏,意气风发大谈北椋王不容易的秀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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