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他所料,剑匣再震,日耀剑出,一式风雪西天送观音,风雪未现,剑气一荡,轻松拨开老魁的锁链双刀,悬在那位衣衫褴褛,水滴不停的北莽刀客头顶,三斤剑与浮沉剑一左一右趁势跟进,湖心老魁丢下一句“没吃饱,不打了”,十分干脆地认输投降。
李义山掂掂手里的黑白棋子,拿下支窗的木棍,轻轻合上纸糊的窗户。
水榭后方二层小楼上,气虚面白的青鸟倔强地站在直面湖风的外廊上,静静看着躲在一身白衣,腰挎双刀的南宫仆射身后,正一脸惊愕望着自家马夫的椋王世子。其实老黄武功极高这件事,她也是才知道,如果刚才老黄没有出手,她就要下场迎战老魁了,哪怕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可能会死。谁叫她是死士丙呢,为徐凤年而战,为徐凤年而胜,为徐凤年而死,便是她的人生信条。
“打完了?”
呼啸的湖风送来一道声音,戏谑又危险,青鸟记得这个声音,急忙循声望去,只见湖波万顷,粼粼生辉,近岸无人,远岸也无人。她蓦地看向身后,左边红墙黛瓦的小楼挂着铜铃的飞檐上站着一道身影,纶巾当空,青衫欲举,果真是那个昨日傍晚一个照面便将她重伤,如今霸占梧桐苑的青州林探花。
“该我了。”
“休想。”
青鸟娇叱一声,足尖在朱红色的横栏一点,借力跃起,并指如枪,刺向斜后方负手飞掠的不速之客。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但见他左手一拂,袖底闪过一抹淡淡的白,一道凌空掌力破开她的枪劲,结结实实打在她的胸口,真气入体,震得五脏移位,肋骨寸断,哇地一口鲜血喷出,跌入楼后含苞待放的蔷薇花丛。
“青鸟!”
徐凤年看到这一幕,悲痛欲绝,托起亮银色锦袍的下摆,露出里面的白裤乌靴,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昨夜用命守护梧桐苑,现在又用命守护他的女人。
楚平生无视如临大敌的白狐脸,也没看站在岸边等吃饭的北莽老魁,右脚尖轻轻点地,稳稳落下,依旧负手望湖,远眺波澜。
“父亲被杀,只为徐骁一句助她杀陈芝豹的空口许诺,便甘当徐凤年的丫鬟和死士,我始终想不明白,报父仇怎么和当死士联系在一起的,她若为保护徐凤年而死,谁去杀陈芝豹?不是应该先把目的达到再做死士报恩吗?所以老黄,这种脑子拧成麻线的女人,配活在世上吗?我总觉得多杀一个,人世间便少一个蠢货。”
楚平生收回远眺的目光,徐徐转身,缓缓抬头,依旧不看前方三丈处重开的剑匣,浮沉、三斤、并蒂莲,三剑齐动,浮沉剑身勾勒有深刻的云纹;并蒂莲剑阔色艳,柄若莲花;三斤剑锋利细长,适合女用。
“我听说你的师兄西蜀剑皇苏茂也是死在徐骁手上,那么问题来了,等你死后见到他,会怎么讲述后事,这种刺杀仇人,最后却选择给仇人当狗的心路历程,我还真挺好奇的,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下?这样我以后再收妹子,就不用为怎么宰了碍事的岳父,却不影响我们感情的问题伤脑筋了。”
“老黄,杀了他!”
小楼后面绿油油的花丛中钻出一抹白,可怜徐世子,被蔷薇花枝的刺扎得脸上和手上都是口子,满是血痕,他却丝毫不觉疼痛,胸膛里有一团火在燃烧,炙得七情上面悲愤交加。三年时间行远六千里,就没有一天如今日这般想让一个人死。
咻,咻,咻……
黄阵图剑指一错,气冲天灵,略去剑一剑二,一出手便是剑七挑尽天上星,三剑横掠,剑气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