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英国公、安远侯、宁阳侯十箭全中,武安侯郑亨十箭中八,永顺伯十箭中七,兴安伯徐亨十箭中七……应城伯无一命中,隆平侯告病未曾比试。”
洋洋洒洒十几个名字报出来,朱棣起先还是笑容满面,继而便渐渐阴沉,听到最后两个名字的时候,他更是勃然大怒,当即厉声斥道:“虽是驰射小戏,可诸将分领各军,骑射就是根本,若是视此如同儿戏,如何领军!应城伯孙亨暂罢领军,隆平侯张信免去总督官之职,随军办事!”
正在后头的张越原本还在心中庆幸,听到朱棣这话,连忙收起了脸上笑容。这皇帝还真是喜怒无常的主,赢的人还没赏赐,就首先处置起了最末的两个倒霉蛋……等等,应城伯孙亨,这仿佛是孙翰的父亲?
好在朱棣大发雷霆之后,总算还记得这是一场有赏有罚的比试,当即命赐英国公张辅、安远侯柳升、宁阳侯陈懋牛羊各两口,钞十锭,金碗一对。这大多是沿路扫荡鞑靼各部的战利品,三人自是一一拜谢,而朱棣赏过之后,却又调转马头看着杨荣金幼孜和张越。
“你们各猜中了一人,眼力都算不错,各赏骏马一匹。”
三人齐齐下马拜谢,就有人对一众勋贵解释了先前天子的那一问。诸将恍然大悟的同时,有的不以为然,有的哂然一笑,有的窃窃私语,而张辅却不禁便对同受上赏的柳升和陈懋笑道:“杨学士金学士恰是慧眼如炬,我这侄儿却全凭昔日那点印象。要是我今天意外失手,他可就得跟着一块丢脸了。”
陈懋本就寡言少语,不过笑说英国公谦逊,而柳升则是满不在乎地活动了一下肩膀:“杨荣金幼孜不过是拿咱们比拼他们的眼力,张越却是一门心思相信你这个长辈,那才是真心话。本来嘛,为人子侄,难道还能胳膊肘往外拐说别人能胜?”
此时已近傍晚扎营的时候,众将议论了一会就各自散去了。由于杨荣金幼孜此次北征都只带了两名随从,张越总不好越过他们俩,因此之前本打算只带彭十三一个随行,其余人都留在开平。结果还是彭十三去和张辅嘀咕了一番,把连生连虎留在开平,一大帮人都成了英国公的家将。如今虽说他是文官,但由于是皇帝钦点,因此营帐就在中军处,离那顶被群星拱月簇拥在当中的御帐并不远。只是,这么多天来,他还是第一次被召进那顶御帐。
御帐外头看不出华丽,但里头却收拾得极其雅致,桌椅床榻一应俱全,地上还铺着厚厚的棕色羊毛毡毯,踩上去极其松软。这会儿正是朱棣用膳的时候,随行的宦官抬了一张小桌子上来,上头琳琅满目摆了不少盆碗,从燌羊肉、清蒸鸡、椒醋鹅到烧羊肉、羊肉撺汤……总之除了肉还是肉,此外就是馒头。原本饥肠辘辘的张越一看这些菜肴就没了胃口,因为这些东西他这几个月实在是吃多了。
朱棣没有一面吃饭一面问话的习惯,因此由着宦官布膳,他便对张越吩咐道:“军中少文官,你一个人独住太扎眼,回头搬去和杨荣金幼孜他们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