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发现,家被贼兵放火烧了,田又被里正的侄儿霸占了,一大家子人,没活路了大人,求大人帮我们做主啊”
老妇人放开喉咙哀嚎,姜玉姝直头疼。她抬手阻止,皱眉问“原告是里正的侄子”
“对”
李启恭插嘴问“莫非里正偏袒亲戚了”
“全村人都姓荆,家家户户沾亲带故,根本没有偏袒一说。”中年人脸涨红。
老妇人反驳“呸虽然同姓,但里正是你的亲伯父,而我们两家压根不同一个高祖父,里正当然偏袒你们。另外,你表姑丈是举人老爷,在衙门当官,荆教谕给你撑腰”
“慢着你若是无凭无据,不准信口指责。”
姜玉姝不喜粗鲁聒噪,挥手制止老妇人,威严问“原告,对于被告的霸占说法,你有什么可解释的”
中年人迫不及待,强忍怒火答“大人,草民冤枉兵荒马乱期间,草民一家也逃难了,前年年底回村,官府发了赈济粮和粮种,同时吩咐良田不可荒废,准许村民耕作本村闲置土地,但需上交七成粮食给官府。另外,当原主人回乡时,必须物归原主,并给予适当补偿。”
适当补偿,是应该的。
但,多少才算“适当”
姜玉姝一听便明白了争执的根源,扭头,轻声问小吏“这道命令,是不是衙门颁布的”
小吏躬身答“是当时,全县人口锐减,良田荒废,刘知县为了振兴图宁,特地琢磨出这一道代耕令。”
姜玉姝恍然颔首,旋即不解地问“此等民生大事,县衙档册上为什么没有记录”
“这、这”小吏低下头,含糊解释“咳,近年衙门事情多,人手却不足,但正在查缺补漏了,卑职回去一定禀告黄县丞,尽快把代耕令详细补上”
姜玉姝心生疑虑,却面不改色,严肃问“既然官府吩咐补偿,原告,你补偿被告了吗”
“补偿了”
中年人一家憋屈不平,七嘴八舌道“乡里乡亲,岂敢白占便宜呢今年七月初,庄稼出苗的时候,她一家子回村,里正立刻叫上我们登门解释,当天,她家不仅领到赈济粮,还得到我家补偿的一千斤土豆。”
“里正做主,双方商定秋收后,我家再补偿一千斤粮食,然后把田地物归原主。”
“不料,她家贪得无厌,隔三岔五地要粮、要钱,经常拉着我们上山伐木、挖石头帮忙盖房子唉,林林总总,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忒叫人恶心”
“唉,还有更过分的。”中年人扭身,抬手遥指庄稼地,接腔告知“那儿,下个月可以挖土豆了。谁知,她家狮子大开口,张嘴讨要一半的收成。大人,草民一家累死累活,七成粮食上交官府,自己得三成,她家没出过半分力,凭什么占我们的一半”
老妇人理直气壮,“因为田是我们家的你家霸占近三年,多收了几万斤粮食,眼下我们日子困难,只要求分这一季的一半,又没叫你补上前两年的,仁至义尽了”
中年人急赤白脸,“当着官府和乡亲们的面,你说,你哪只眼睛看见多收几万斤了”
“我”老妇人一口咬定,“总之,你家就是占了我家的便宜”
中年人怒不可遏,“哼,仔细算算账,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庄稼马上成熟了,你们眼红,连偷带糟蹋,故意毁了一大片土豆,简直太过分了”
糟蹋庄稼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姜玉姝深知务农的艰辛,一听就不痛快了,沉声问“被告,你是不是故意毁坏庄稼了”
“我、我没有。”老妇人脖子一缩。
中年人一家同仇敌忾,“今天不单我们,附近乡亲也看见了,人赃并获,休想抵赖”
正巧,我本就打算摸查估算秋季收成。思及此,姜玉姝抬脚走向田间小路,吩咐道“带路,去瞧瞧现场。”
“啊”所有人面面相觑,大为意外。
翠梅始终寸步不离,搀扶她并催促原告“原告,别愣着,快带路大人查了证据才能主持公道。”
“哦,是”原告一家火速起身,小跑带路,满怀期待,毕恭毕敬。
“哎大人”老妇人一家自知理亏,慌乱无措,硬着头皮尾随。
于是,姜玉姝领头,官府一行、原告被告一行、看热闹的村民一行,百余人浩浩荡荡涌向田间,悄悄议论女官将会如何判决。
与此同时赫钦郭府
府医方胜眉头紧皱,全神贯注给郭晓嫣诊病。
王氏皱眉问“大夫,怎么样要不要紧”
女婴四个多月大了,仍是一副瘦弱模样,双目紧闭,小脸雪白。
“姑娘不太好。她先天体弱多病,是药三分毒,婴儿禁不起药力,很多药都不能用。”方胜叹了口气,隐晦提醒“老夫人,您快想想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家庭与工作,鱼和熊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