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芳回去了,骆笙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院中的柿子树披了厚厚的银装,不远处的石椅石凳上同样积了厚厚一层雪,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骆笙走过去,伸手把石凳上的积雪拂去。
“姑娘,您要坐这里呀?那您等一下。”
蔻儿快步进了屋,很快拿了个鸡毛掸子与厚厚坐垫出来,又是扫雪又是铺垫子,转瞬连热茶都沏好了。
“这里冷呢,坐久了不行呀。不过您想透透气,小坐一会儿看看柿子树也不错……”蔻儿嘴上啰嗦着,又麻利搬来火盆摆在骆笙身旁。
“叫掌柜来。”
不多时女掌柜过来了:“东家有什么吩咐?”
“我记得有位马御史,偶尔会来酒肆吃酒?”骆笙捧着热茶问。
她开这间酒肆,为的就是结一张网网住京城权贵,在她需要的时候能派上用场,所以凡是来过酒肆的人都会留意。
女掌柜是个伶俐人,听骆笙这么问面上半点惊讶不露,立刻道:“东家您稍等。”
骆笙喝了几口茶,就等到女掌柜捧着个厚厚账本过来了。
女掌柜立在骆笙身边,麻利翻开账本看了看,低声禀报道:“马御史每月初二会来——”
她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怎么?”
女掌柜道:“每次来会点一碗阳春面,一杯烧酒。”
原来女掌柜每日抄抄写写的账册,并不是简单记账,而是仔细记载了每日来吃酒的客人身份,以及他们所点的酒菜等事宜。
女掌柜的想法十分朴素:来吃酒的都是达官显贵,不掌握贵人们的口味怎么行,那能是个合格的掌柜吗?
“这个马御史够穷的。”红豆撇嘴。
骆笙沉郁的心情却好似照进一束光,淡淡道:“这样才好。”
大周官员每月初一发月俸,马御史每月初二来吃酒,可见是刚发了月俸手里有些余钱。
再结合他所点酒菜,能看出来这是个十足好吃的,只是苦于钱不够。
“写一张告示,就说临近年关酒肆要歇业,为了答谢酒客每日推出一款一折菜,今日就是卤牛肉吧。”
“一折?”女掌柜飞快算了一下,“卤牛肉二十两一盘,那不是只要二两银子就够了?”
骆笙颔首。
女掌柜一脸心疼,小声道:“五折其实就很有心意了。”
一折啊,这不是白送吗。
红豆笑呵呵道:“掌柜的听我们姑娘安排就是了,姑娘差的又不是钱。”
女掌柜心头一凛。
大意了,总按着以前开脂粉铺子时的想法来,忘了她现在在骆姑娘手下混了。
女掌柜忙按着骆笙安排去办事。
骆笙吩咐红豆:“取一壶烧酒来。”
不多时,石桌上摆上一只玉色酒壶。
骆笙端起酒壶倒上一杯温酒,慢慢饮着看墙角少年劈柴。
枯燥的劈柴声入耳,令她那颗压了太多事的心得了些许安宁。
卫晗踏入酒肆,问石焱:“骆姑娘呢?”
“骆姑娘在后院看柿子树呢。”
“一个人?”卫晗不动声色问。
“啊,对。”
卫晗大步走过去,挑开厚厚的棉门帘。
披着青色斗篷的少女坐在石凳上,手执酒杯,正看着劈柴的少年出神。
她一动不动,与那棵陪着她的柿子树一起,凝固成一幅静谧的画卷。
也因此,那劈柴声传入耳中就显得恼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