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张辽,军中任何一个军官都觉得这一仗是必胜的。
但这一仗损耗几何?
对袁绍来说,他的家底是支撑得起他打败仗的,尤其首先驱策而下的,多为乌桓、鲜卑以及杂胡军队,这些人是他的盟友,亦或者是他的奴仆,他们损兵折将伤不到袁绍的主力,却能真真切切地消耗陆廉的兵卒。
——冀州的军官们甚至会微笑着同自己的士兵说,你们可知晓,陆廉带了一支女兵上阵!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北海东莱两郡的青壮男子已经尽数上了战场,家乡甚至也没有足够的妇人留守种田了!
不管青州的田野上是不是尽皆妇人耕种,拼人口拼不过袁绍,这是毋庸置疑的。
袁绍统一河北,经营冀州已经很久。
青州“野无青草”时,冀州的农人在种地;
徐·州“泗水为之不流”时,冀州的稚童在田野里奔跑。
人口差距将实力进一步拉开之后,陆悬鱼的每一仗都必须精打细算。
曾经只有三百部曲,现在她有了两万精兵,但境地并没有好转多少——
张辽是为此下定决心的。
乌桓人的士气并不低落,战力也并不寒酸,他们一心一意地敬服蹋顿,只要大单于还在,他们就能为了他的命令前赴后继。
这样一来,那个能够尽快解决战斗的唯一选择就出现了,有可能付出的代价也并不高昂。
袁绍可以损失颜良文丑,陆廉为什么不能损失一个张辽呢?
当乌桓人高声呼喝着他们听不懂的战吼,大踏步地向前奔跑砍杀,砍得汉军节节败退时,张辽身侧的传令官吹响了一支牛角。
张辽没有立刻拎起马槊,他先是两只手握着缰绳,慢慢地让自己的战马跑一跑。
它已经战斗了数日,虽然短暂地休息过,但体力大不如前,那几匹换乘的战马或是受伤,或是比它还要疲累些,不堪大任。
因此张辽必须小心谨慎,在心中计算着战马能跑多久,能冲几个来回。不到万不得已,冲蹋顿中军这种危险任务他是不准备交给陌生战马的。
好在它跑起来了,按照他的期望那样,先是徐行,然后马蹄迈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当视线中披发科头的乌桓人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时,张辽身边的骑兵纷纷扔下手里的弓箭,从绳钩上取下马槊,压低身体,驱策战马不断加速,再加速!
从那些间距足有数丈的乌桓步兵间穿过并不难,乌桓人性情悍骜,以临阵斗死为荣,因此擅短兵而不擅长兵,这令他们在与汉军短兵相接时常能靠一腔血勇步步向前。
但现下他们的阵型散了,想要拦住骑兵就不那么容易了。
他们张大嘴巴,惊恐地望着风一样从他们身边通过,溅起一蓬又一蓬鲜血的并州骑兵,像是平地上忽然卷起了暴戾的黑色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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