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由就大笑起来,道,“赵卿竟也是惧内的汉子?”
赵文渊觉着有必要给自己正名,“臣兄有言,君子有三畏:上畏慈母,中畏贤妻,下畏娇女。因敬而畏之,因理而畏之,因爱而畏之。臣不过是见贤思齐罢了。”
皇帝虽也有爱妻,可他才是被又敬又爱的那个。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他纵然有三畏,也是“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对赵氏兄弟的话便颇不以为然。不过赵家家事,他也不会胡乱插嘴就是。便转而笑问道,“既然对贺卿又敬又爱,何以要拖到十年后再娶人家。若不是贺卿心志坚定,岂不就这么错过了?”
赵文渊道,“当年臣还年少,不过是个浮浪书生,无产无业,不求上进。而她以城为家,以民为亲眷,踏实勤恳。让她随臣抛家其亲去漂泊,臣说不出口,她也必然不肯。臣便没有提起。如今臣已收心立业,她又未嫁他人,臣便当仁不让,势在必得了。”
皇帝这才笑着点了点头——最后这句还是很合他的胃口的。娶妻有什么好犹豫拖延的?看准了就下手,要的就是当仁不让、势在必得。当然娶回去当菩萨供着,言听计从什么的,就有些堕威风了。
皇帝觉着,自己若召见贺敏,势必要有赞誉之言,是替贺敏定论、张势。赵文渊未娶先惧,贺敏又得到御口亲封的“不让须眉”,难保日后她不会成为林夫人第二。
想了想,终于觉得好奇心不满足也罢,还是不召见的好——女人当官终究还是不妥的,贺敏既然要嫁人,便该以“三从四德”为要。不过,贺敏毕竟是伐梁、抗击突厥后安抚辽东的功臣,她卸甲嫁人,皇帝也不能无所表示,便按龙城令的品秩册封她为五品诰命,由皇后出面接见嘉奖。
皇后要接见贺敏,贺敏也没有托大。她不熟悉京城的规矩,对皇后的喜恶更是毫无所知,便亲自来府上,向林夫人求教。
订婚后,贺敏其实就是赵家的人了,自然不会再寄居在晋国公府上。如今她住在国公府西北角一处别院里,同国公府只隔了一个胡同——那院子也是赵家的产业,原本是太夫人怀赵文渊的时候,望见那院子里树上枣子而嘴馋,府上便将整个院子盘下讨她欢心的。后因府上遭难,便搁置至今。
如今收拾好了,贺敏住进去也正得宜。
林夫人却已经知道皇后要召见贺敏的事,原本也是要同贺敏说的。
当然不能说赵文渊同楼蘩当年几乎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便将赵文渊在江南遇上“贺柔”,他老大不娶,家里便催得很急,听说他同这位贺姑娘志同道合,相谈甚欢,便四处寻访其人的事向贺敏说了,道,“谁知人是找着了,却是皇后的胞妹楼薇,化名作贺柔的。三郎自然是不乐意,家里也不答应,此事就作罢。谁知不知是谁又在陛下跟前提起,陛下有意成就这门亲事,三郎却推辞了。此事损了皇后的脸面,只怕她对你会存一些意气,你心里要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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