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木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李东升不住点头,宫鲁明却已经有些绷不住了。
正要说话,他看到了更衣室入口,站着钱成海的大儿子。
他看到了罗木,快步迎了上来。
“罗木,这是我爸给你的信。”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了过来,然后还主动安慰罗木道:“罗木,我爸那情况你也知道,他能撑到现在,看到你们夺冠,就已经很好了,你放心,他走的没有痛苦,其实对我们来说,这样也挺好的。”
宫鲁明脸色大变,阻止已经来不及。
罗木猛地愣住了。
“什么……什么叫走的没有痛苦?”罗木狠狠眨了眨眼睛,望向钱成海大儿子,又扭头望向宫鲁明。
宫鲁明一声叹息:“罗木,你冷静点儿。”
“我冷静什么?”
罗木踉跄着后退,脚下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李东升吓了一跳,急忙去扶罗木。
罗木一把打开他,挣扎着站起,可是右脚一软,又摔在地上。
他又站起,快走了两步,噗通一声就扑倒在地。
再也没有爬起来。
“我操啊!”
罗木捶着地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嘶吼,在空旷的球员通道内回荡。
宫鲁明默默站着,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
半个小时后。
罗木坐着轮椅,和宋军等人一起,木然的看着钱成海大儿子开车离去。
罗木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发呆了半天,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被揉皱的信封。
他默默打开,是写给自己的。
“见字如面。”
“罗木,能够在人生的最后时刻认识你,于我来说是一件幸事。”
……
只此一句话,就让罗木泪流满面,攥紧信纸再也读不下去。
……
“我就读最后一段吧,我想这些话不是钱老写给我一个人的。”
殡仪馆内,罗木一身笔挺的西装,努力站的笔直,朗声继续读了下去。
“我能够感觉到,我的身体可能已经不行了,而明天就要决赛了,有些话我真怕到时候来不及跟你说。”
“其实也没太多想说的,或许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也不喜欢听这种唠叨。”
“罗木,社会变得很快,人也越来越浮躁,前些年,我东奔西走,办学校,推广篮球,见到了不少情况,遇到了很多困难。”
“我也理解那些家长的想法,毕竟我自己走过这条路,知道这条路有多么不容易。”
“而看到国家队的表现,我也是痛心疾首的。庆幸的是一切向好,有你们这批人顶上来。”
“你们远渡重洋,辛苦训练,这很不容易,也很难得。”
“现在你们打出来了,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篮球运动员,赚大钱,拿高工资。”
“我并不是说这样不好,这样很好,经济越来越好,你们每个人都不容易,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
“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保持住初心,尤其是穿上那件国家队球衣的时候,在我心中,那件球衣总是代表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当你穿上它,你代表的是一个国家,珍惜这份责任和荣誉,它来之不易。”
“罗木,别因为我的离去而悲伤,也不要因为我,背负上什么责任,你来医院那几次,我感觉到你身上压力很大,这没必要,你已经很棒了。”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我已经把我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保持住那份初心,继续前行,这就够了。”
信读完了。
罗木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挤了回去,抬头冲台下众人笑笑,然后转身,向着不远处的遗体,深深一鞠躬。
就像钱成海说的,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他已经老去,而自己还要带着这份责任继续上路。
追悼会结束,罗木找到了一身黑衣的陈宇。
“陈医生,我们明天就走吧。”
他要去美国养伤。
“好!”
陈宇拍了拍罗木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