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7月15日,英伦利物浦。
晚上9点街头路灯白光闪烁,虫蛾环绕,灯光照得水泥路面泛白,远远看过去就像洒落了一地面粉。
便士巷两旁墙壁上画满涂鸦,屋檐上有几只乌鸦站在那儿。
修道院附近的房屋斑驳陈旧、古意盎然,周围清冷空旷,给人感觉像恐怖电影里通往凶杀现场的死亡小径。
乔尼不由自主加快脚步。
他本来是游戏公司策划,受疫情影响失业在家。
三个月前,醒来就躺在香江九龙医院病床上,当时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询问护士才知道自己英文名叫乔尼·乔亚斯,中文名是林乔尼,一位年龄18岁的中英混血儿,时间却是上世纪五十年代。
乔尼·乔亚斯不是孤儿。
病床前除了医生护士,还有一位红发美女,乔尼父亲的小娇妻莉莉·哈里斯。
从莉莉口中得知,他因为车祸受伤昏迷住院,母亲在事故中丧生,父亲罗伯特·乔亚斯是一名海员大副,长期待在船上没有时间到医院。
莉莉得知情况后,专门从英伦过来照顾他。
经过两个多月治疗,乔尼总算康复出院,跟随莉莉乘船来到利物浦,开始了第二人生。
为了混口饭吃,他在莉莉花店里帮忙,从早忙到晚,四处奔波将客人订的花送货上门。
“这日子太难熬了!”
乔尼不喜欢平淡无聊的生活,始终想要出去闯荡一番,可是没有高中文凭,又不想重回学校念书,出去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
原本他想跟父亲一样到船上当海员,结果到码头办事处刚报了名字,莉莉就发现了,然后就再也没有下文。
“要是能抄小说就好了!”乔尼敲敲脑壳。
前世的记忆尚未完全恢复,只模糊记得一些历史大事件,对改变现状没有半点帮助。
“不论如何,得想办法早点出去挣钱。”
“否则岂不是白来了吗?”
乔尼穿过便士巷老街区,来到外面行人车辆较多的主街道。
利物浦在二战期间,曾经遭到德国飞机疯狂轰炸,城市许多地方建筑在空袭下支离破碎,经过多年修缮,依旧没有太大变化。
见识过大城市繁华的乔尼,觉得这是一座丑陋、灰色、破破烂烂的维多利亚时代城市。
在这里烧煤产生的浓烟弥漫,笼罩在被德国人空袭炸平的地方。
然而并没有,他还是躺在五十年代的英伦街头上。
很快有人跑过来,把乔尼送到塞夫顿综合医院就诊,经过医生检查得知,车祸让他脑部旧伤发作,所以才会产生种种幻象。
“需静养一段时间。”医生说。
“无法帮莉莉送货了。”乔尼叹息。
红发女人也受了点轻伤,但不需要住院检查,她获得医生许可进来致谢:“多亏你救了我一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没事,我们互相帮助。”乔尼说。
“我叫茱莉娅……”红发女人说。
“妈妈!”从门外闯进一位飞机头青年,身上穿着英伦报纸上痛骂的“阿飞装束”:厚橡胶底、尖头皮鞋,廋腿紧身裤,长而带褶的夹克衫和细条领带。
青年的头发留得很长,抹发油,往后抿成飞机头形状,很像刚从猫王模仿赛舞台赶过来。
乔尼觉得青年有点眼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妈妈,你没事吧!”飞机头青年抱住茱莉娅的肩膀,焦急地询问:“受伤没有?医生怎么说?”
“John,小声点。”
茱莉娅制止飞机头青年大呼小叫,面带歉意地向乔尼解释:“这是我儿子,John。”
John作为名词是盥洗室、厕所、男人、傻瓜和糊涂虫的意思;若是作为人名使用就是乔,跟乔尼(Johnny)非常的接近。
“这是?”飞机头青年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人。
“别打扰人家休息。”茱莉娅把他拉出门外,低声解释清楚事情缘由,飞机头青年听完马上进到病房,紧紧握住乔尼的双手摇晃。
“我叫JohnLennon,谢谢!谢谢你救了我妈妈……”
“你好,John……等等,你叫JohnLennon?”
乔尼忽然醒悟过来,“JohnLennon”若是翻译成中文,那岂不是“约翰列侬”?
轰隆!
脑海中仿佛劈下一道闪电,困扰多日的记忆迷雾散去。
刹那间,乔尼想起许多事情,耳边也传来美妙歌声,眼前的约翰列侬身后出现一个個虚影,如历史长河的投影延绵不绝。
那是不同年龄,不同形象的约翰列侬。
披头士,约翰列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