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乙还从黄濬口中得知他刺杀张敬尧的事情之所以被哲彭人提前得知,就是此君所为。
也亏得哲彭人虽然重视,但却没想到苏乙会动手那么快,否则一旦哲彭人布好了天罗地网。苏乙还真不一定能成功。
黄濬为了活命,把他拉下水的几个汉奸都供了出来,其中包括一个黄埔军校里的姓孙的老师。
苏乙对这个人很感兴趣,特意问了这个人的相貌特征等很多信息,甚至包括双方紧急联络的暗号。
到了最后,苏乙就只问黄濬的情况,比如他对在黄埔军校里都认得谁,对待谁是什么态度,平常去军校里见常凯申,从抵达军校到离开,会发生什么事情?
事无巨细,哪怕黄濬上厕所的这种小事他都不放过。
在黄濬说这些的时候,苏乙一直观察着他说话时的表情。到了最后,黄濬说一句,苏乙就要重复一句,连黄濬自己都注意到,苏乙在有意模仿他说话的口音和腔调。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黄濬感到莫名惊悚。
“给你的司机小王打电话,让他来家里接你。”苏乙对他微微一笑。
他字九光,是个杀手,所以被胡展堂称之为王杀光。
胡展堂还真有给人乱起外号的毛病,比如他把常凯申叫蒋门神,李宗仁叫不孤鸟,陈铭枢叫史姑娘,还管汪精卫叫狗君子……
除了人,他连国家都不放过。比如他把哲彭叫矮屐,苏维埃叫红毛,不列颠叫老番,佛朗西叫公鸡……
胡展堂长脸薄唇,带着圆眼镜,梳着大背头,身形瘦削。
只从面相看,就能感觉到这人是有些刻薄的。
他一边抱怨一边进了屋,脸上却带着笑一丝不苟和王雅桥、刘海清分别拱手见礼。
“杀光,这位先生是……”
“胡老,他是刘海清,津门来的。”王雅桥介绍道,“张敬尧之死,他便是主谋人,戴春风正在全国通缉他。”
“你就是刘海清!”胡展堂一皱眉,“你的事儿我知道,常凯申本就是忘恩负义之徒,他的手下也卸磨杀驴,不讲道义,不足为奇!”
刘海清有些尴尬,这刚一见面,他就成驴了?
“你来是想让我帮他说话吗?”胡展堂看向王雅桥,“带他闽南不就行了?常凯申的手伸不到闽南去!”
“胡老,这次来见你,不是为了让您帮忙,而是为了另一件事。”王雅桥看着胡展堂,然后缓缓吐出两个字,“刺常!”
胡展堂骤然变色!
王雅桥没有卖关子,把他和苏乙之前商量的事情,给胡展堂讲了一遍。
胡展堂果然很纠结。
一方面,他很想常凯申死。
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此番太冒险,而且他怕常凯申真的死了,他胡展堂会成为头号嫌疑人,对他的名望产生很负面的影响。
王雅桥百般劝说,胡展堂就是不松口,只是摇头。
王雅桥很无奈,只好对刘海清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来。
刘海清笑了笑,走上前来,对胡展堂一拱手:“胡老,海清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年轻人文绉绉的不好,有话就直说。”胡展堂一摆手不耐道。
“胡老,如果常死的时候,您正好和谷正伦在一起……”刘海清笑呵呵道,“您觉得对您来说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当然是弊大于……”胡展堂脱口就道,但只说了一半,他就反应过来,忍不住错愕瞪大眼睛,看向刘海清。
刘海清笑道:“看来胡老已经想到了,谷正伦掌握着金陵卫戍职权,常凯申一死,他完全有权利以紧急状态的名义,强行军管整座金陵城,控制局面!他手下十万大军,只要他不点头,任谁也翻不起半点风浪来。如果你给他足够的好处,让他支持您的话……”
胡展堂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刘海清接着道:“胡老,如果今晚您不出面,我们的行动照常会进行,但我听说,汪院长和谷正伦也交情匪浅……”
刘海清话说一半,话锋陡然再一转:“何况胡老您什么都不做,别人就会放过您吗?只要常凯申一死,有野心的人势必会视您为最大的威胁。您觉得这些野心勃勃之辈,到时候会顾虑到您德高望重而不轻举妄动吗?”
胡展堂骤然瞪着刘海清,咬牙道:“我被软禁一次就够了!同一条臭水沟,我要是栽进去两次,那就是我愚蠢!刘海清,你不错,你说服我了!这件事,我可以参与,但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打算怎么杀常?我必须知道你的详细计划,不然你空口白话,我岂能任你摆布?”
“胡老言重了。”刘海清表情一肃,拱手道,“海清绝不敢利用胡老,海清只是觉得党国必须交到胡老这样的人手里,才会有希望。至于行动计划……请恕海清失礼,此事涉及太多人性命和声誉,我绝不会向任何人泄露半个字!包括胡老您在内!”
王雅桥苦笑道:“胡老,他要怎么做,连我都不知道,就别说您了。”
刘海清对他抱歉一笑,心中却想:我也不知道行动计划,就别说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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