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社是官方的人马,这在津门上层社会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这就是为官方捞金的一个组织,毕竟官方亲自下场干剥削人的非法买卖,说出去不算个事儿,穿上一层帮派外衣的话,就会好很多。
但在这间屋子里,全都是明白人,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所以刘海清并未掩饰什么。直接以官职相称。
“说吧。”处长端起茶杯,好整以暇地道。
他算是在座唯一心情不错的了。
王雅桥逃走,害得腾杰这个第一责任人被委员长大骂,腾杰把责任都推到了戴春风头上,话里话外内涵王雅桥和戴春风的“把兄弟”关系。
但效果不太好,不知道戴春风给委员长灌了什么**汤,委员长竟没有全信腾杰的话,对此半信半疑。
腾杰一定会找个人来背这个锅的,戴春风不背锅,背锅的就是腾杰的另一个手下,也就是他这个忠义社社长了。
这让他这个忠义社社长既忐忑,也恼怒。
讽刺的是,王四强相对于他这个忠义社社长来说是小人物,他对于上面的人来说,也是小人物,很多事情会怎样发展,他也只能被动听命。
他只能等待自己的命运宣判。
既然要撇清,大家都撇清,结果如何,让“事实”说话。
事实是什么?
事实就是王四强的口供。
可现在王四强在处长手里,被他严刑拷打。
自古来屈打成招的事情还少吗?
王四强想说什么,想怎么说,说到什么程度,完全是处长掌握的!
万一王四强被屈打成招胡说八道,难道这样的“事实”,武行和脚行也认?
郑山傲、胡德胜和邹榕彼此对视,眼神闪烁。
都是千年的狐狸,处长想要干什么,瞒不过他们。
严格来说,王四强私自放走了王雅桥,这件事无论是武行还是脚行,都是要受到一定牵连的,毕竟王四强既是武行的人,也是脚行的人。
但现实来说,事情肯定不能这么算。
这是个人治大于法治的时代,有交情,有面子,就什么事情都可以讲个情有可原。
没交情,没面子,那就只能公事公办了。
在座的都是有牌面的人,但现在,处长虽没有撕破脸,但摆明了要拉下脸来让在座三人出血。
事情是合法合规的,但三人偏偏像是吃了死苍蝇一样恶心。
以权谋私,以势压人,怎能让人心服?
“那就审!”胡德胜冷哼一声,率先开口。“审出什么结果,由我转告巴大爷。脚行不是我胡德胜的,出了事情,自然有巴大爷顶着,跟我有什么关系?哼!”
威胁人谁还不会?你用委员长威胁我,我就用巴延庆来威胁你!
谁的威胁更大?
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委员长高高在上,怎么会关心小小脚行里的龌龊事?
但巴延庆却是脚行独一无二的大佬,你忠义社在人家巴延庆的地盘里刨食吃,能吃多少,要看人家巴延庆的脸色。
处长笑呵呵道:“这久大码头的帐,可是交给你胡老大的。每个月上万块真金白银,你胡老大没拿吗?拿钱的时候跟你有关系,出事儿的时候就跟你没关系?这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儿吗?”
“姓李的,你少跟我玩儿这些上不了台面的!”胡德胜毫不客气呵斥道,“你想要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少扯了虎皮当大旗,干脆明说吧,你想要什么?”
处长摇头叹道:“胡老大呀胡老大,你是真不知道这事情有多严重。这么跟你说吧,一个小小的王四强,是交不了差的,没人相信他跟王雅桥能扯上什么关系,他身后必定有人指使,他才敢做出这么胆大包天的事情来。”
“这个人会是谁呢?”处长的目光看向邹榕,“是对他恩重如山的邹馆长?”
“还是德高望重的郑老爷子?”处长又看向郑山傲。
最后看向胡德胜:“还是你脚行巴大爷最得力的助手,胡老大?”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了,处长吃相太差,三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处长道:“咱们是老交情了,说真的,我是真不希望这事儿跟你们任何一个人牵扯上关系。现在是我跟你们说,咱们还能坐在一块有商有量。”
“要是换了上面来人——三位,真把国法当玩笑吗?要死人的!”
处长这话,算是戳到了三人的心里。
他们最怕的是什么?
最怕就是有人不分青红皂白,先把他们这些相关责任人全都抓起来再说。
虽然这事儿最终还会是破财免灾的结果,但那个时候,他们是面子里子全都丢了。
但处长虽这么说,他真敢这么干吗?
除非他不想要脚行里的份子了。
否则一旦引起脚行各方势力的反感,大家联合起来一起抵制他,不给你来明的,就跟你玩阴的,他会有好下场吗?
所以处长也不敢直接把这三位抓起来敲诈勒索。
就是现在这种破而未破的局面,才能既不突破这三人的底线,又能为他自己攫取最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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