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自何安走后,我在地上坐了整整一个晚上,任凭叶煦怎么劝我拉我都没有起来。
到最后他都没脾气了,蹲在我旁边特别无奈地说:“不是我说你易生,你这孩子怎么就不能听话一点呢?你平时不都挺乖的吗,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被我附身啦??哎呦喂……你今天这样还不如我呢!咱先起来行不行?你知不知道你这么长个人坐在这里很挡路啊!我来来回回要过多不方便——唉算了不跟你计较这个了,你要真想坐成个活化石也行,但你能不能在屁股下面垫个东西啊?你看看人家高僧坐化的时候屁股下面都有蒲团的,你也给自己提提逼格行吗?你看,我已经把你的枕头给拿下来了,凑合着用吧,来来来,抬下屁股行么小乌龟?”
“……小乌龟……大乌龟!老——乌——龟——生乌龟!熟乌龟!!!哎呦这个不行,太残忍了……”
“……拜托啊亲,你配合我一下行不行?你不想睡我还想睡呢,你看看这都几点了,晚睡对皮肤不好你知道吗?!天哪我都为你牺牲了什么……”
叶煦就这样在我耳边说个不停,我这会儿也终于从嗓子眼儿里勉强挤出几个字:“你睡你的。”说完就觉得喉咙又涩又疼。
“喂原来你还会说话啊!你再多说两句行吗!易生,做人要厚道,像我这么厚道一个人,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地上坐着个室友然后自己去睡觉呢?!万一大晚上的醒来猛一下看见你把我吓死了可怎么办?!”叶煦一惊一乍地说。
然而等他说完后,他就发现我又没有动静了。
“靠!我真是叫欢喜侬嘞……”叶煦在大声骂了我一句后忽然接了句上海话,反正我也听不懂,虽然听到了什么“欢喜”还是“喜欢”的,但我估计是反讽。他现在肯定都快被我气死了。
“易生!你再不起来我下楼叫梁竞上来了啊!”叶煦又有些气急败坏地喊道,可我依然没有理他。
“好好,你厉害,你脾气大,我说不动你,我去拉赞助!啊呸——拉外援!你给我等着,坐这儿别动!你有本事就一直别动!”叶煦说完就一转身跑了出去,我听见他的脚步声在走廊里面咚咚的,真是欢脱啊。
不过这一下,我的耳根总算是能清净片刻了。
脑海中还在循环播放着之前跟何安的对话,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回放,同样的画面和声音因为重复了太多次的缘故仿佛都在大脑里面建立起了新的神经回路,细小的神经纤维向四面八方地延伸出去,像无数根肉眼不可见的小针刺向我现有的每一条神经当中去,让我不管在做什么、想什么都会不可避免地又被拉回到有关这一段对话的记忆上,同时还伴随着遍布在大脑皮层之中每一个角落的尖锐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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