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贤一惊,忙掩饰:“不是,只是我与友人约了在此相见。”
那少女会意地点点头:“草原上走散了的确难找,也只有御帐最明显。好吧,不过你们要小心些,最近可不太安全呢,下次约别的地方吧。”
她说完就骑上乌云盖雪,头也不回地走了。耶律贤看着她头上半根草梗,哎了一声,欲叫,却已经来不及了,但见她疾驰如风,早已经远去。
耶律贤顿了顿足,一时懊恼,一时无措。方才自己怎么会如此恍惚,一则两人走了一路,竟找不着机会提醒她头上有乱草,想来她回去之后发现,必会恼了自己不提醒;二则他素日自负聪明,不想今日头脑混乱,如此同行一路,竟连佳人的名字也不曾问过来。
他心中说不出的喜欢,又说不出的懊恼,转身正欲回去,却忽然发现那姑娘离去之处的草间落下一方玉佩。耶律贤拾起一看,却见玉佩雕作双鱼模样,想是那少女方才落下的。他心中暗喜,想虽然不知这少女身份,但瞧着这玉质地雕工俱是极难得,这等上好雕工,出自何方,落于何处,想是能够查询得到的。想到这里,不免怀了一丝兴奋,忙将这玉佩珍而重之地放在了怀中。
那少女与耶律贤分了手,慌慌张张地回了自家营地,才一跳下马,便见自家大姐沉着脸站在她的面前,问她:“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那少女本来就心虚,被她劈头这一问,吓得说了真话:“那马群……我不是故意放的!”
胡辇没想到随便一诈,便诈出了真相来。她不过是早上不见妹妹,找了半日,才见着她慌张而来,便存了疑心,所以才随便一问的。
这少女自然便是萧燕燕了,她一大早去了韩德让处,结果去得不巧,被韩德让训斥了几句,她一怒之下跑了,后来再看韩德让去了她家营地,知道必是去寻她的,要让爹爹和大姐知道她一早上跑进韩德让帐中不避嫌疑,她自然又要挨骂。
一则心虚,二则心中还生着闷气,索性不肯再回营帐去,便转身去了马场要去骑马散心。谁知道因为心绪不宁的缘故,她骑着乌云盖雪出来后,竟忘了把马场的栅栏关回去,因此竟把这马场中的马一齐放了出来。等她回头发现时便知道闯祸了,但见马奴们忙着去套马,她就骑着乌云盖雪悄悄溜了。谁知又遇上了耶律贤,又是惹出一段故事。
等她回营后,便被胡辇抓住了,顺口一问,又问出来这个。见她心虚气短的样子,胡辇又气又恼:“你真是一会不见又要惹事,回头我一定要告诉爹爹,这次一定要好好地处罚于你。”
燕燕急了,拉着胡辇叫道:“大姐,你别告诉爹爹,我下次再不敢了。”
胡辇又气又疼,见她头上还沾着草梗,伸手拿了下来给她看:“你这在外头弄得这般一头土一头乱草的,哪像个后族姑娘,简直像是草堆里的野丫头。”
乌骨里在一边幸灾乐祸:“幸而方才韩德让来的时候你不在,否则若是看到你这花脸猫的样子,一定把他吓跑了。”
燕燕见胡辇取了她头上的草梗下来,不禁又羞又恼,想着方才自己就顶着这根乱草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说了半天的话,可恨那人看着老实,竟是半点儿也不提醒她,难不成是存心看她笑话?
再听得乌骨里的话,她不禁一怔:“方才?是什么时候?”
乌骨里笑道:“他与大姐刚才就在这一圈一起打猎,好像有一个时辰左右吧。”说着朝着胡辇挤眉弄眼:“大姐,你是不是看上韩德让了?燕燕,你是想德让哥哥做我姐夫呢,还是做我妹夫?”
胡辇恼了,沉下脸来道:“乌骨里,你休要胡说,信不信我罚你?”
乌骨里吐了吐舌头,不再说了。
燕燕怔了一怔,想到昨日乌骨里的话,素来无忧的心情,顿时蒙上一层阴影来。她抬眼看着胡辇,希望她能够如往日乌骨里开玩笑提到某个王公贵族一般,明确地说一句:“不可能。”
可是看着胡辇的神情,虽然斥着乌骨里,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恼意,反倒有隐隐的害羞。她这位大姐明决爽快,何时竟有这样的神情。
燕燕心中又热又冷,一时想着大姐这么好,自然得德让哥哥这么好的人来配她;一时又觉得委屈,很想跑到韩德让面前大吵大闹一顿,可是为什么大吵大闹,却又说不上来。
她呆呆地站在那儿,好半日,才忽然顿了顿足,转身跑到自己的帐中。她的侍女青哥见她一身狼狈,忙与几个侍女一齐给她打水梳洗更衣。燕燕心头闷闷不乐,连晚膳也不曾吃,倒头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