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光城东南,某一处大宅院内。
这里灯火通明,已是亮了一整晚。
大堂之中坐着不少年轻事务官和士子,此刻正在窃窃私语着,并时不时望向门口,似是在等着什么。
主座上是一名剑眉飞扬,英气勃发,三旬左右的年轻文士,他身着圆领青衫袍,姿容端正,面色严肃,看着极具威仪。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一齐看去,就见有一名士子带着兴奋之色自外快步了进来,在经过门槛时他绊了一下,不由一个踉跄。
可其人没怎么在乎,推开试图前来搀扶他的人,举起手中的帖子,扬了扬,道:“衙君,诸位,玄府那边的消息,已经确认了,这次闯入泰阳学宫的人,的确是神尉军的人。”
此言一出,两旁在坐之人无不是精神一振。
那士子兴奋走上前,把贴子递给主座上的年轻文士,后者接过,打开一看,“苏匡?”他目光移向旁边站立的役从,道:“小武,你知道这个人么?”
役从躬身回道:“衙君,这是神尉军里的后起之秀,极为其人擅长窥探**和隐匿藏身,很受庞军候的器重。”
座中有人冷笑道:“神尉军的人居然在士议期间公然闯入泰阳学宫,大肆破坏,还意图伤人性命,他们想要做什么?此事我们明日必须在都堂上问个清楚!”
此议立刻得到了不少人赞同。
又有人道:“好在这次玄府应对得力,非但没叫神尉军得逞了去,还抓住了罪魁祸首,我们绝不能放过这个难得机会!”
众人皆是点头,今年的士议,比较往年他们稍稍占据了上风,本来以为到最后能守住这个优势就不错了,可没想到到了最后,神尉军居然露出了这么大一个纰漏。
年轻文士放下帖子,道:“那我们就议一议,该如何利用好此事。”
众人忙是振作精神,纷纷各抒己见。
待得意见统一之后,又商量着拟了一个章程出来,细审了几遍,见再无有什么疏漏后,就定了下来。
年轻文士见事情拿定,站起来身道:“那诸位君子便请回去吧,明日士议,就照此行事!”
众士子都是站起,肃容朝他一揖。
将人都是送走后,年轻文士从会客堂出来,回到了书房内,尽管此时已是平旦时分了,可他仍然精神奕奕。
坐下之后,他喝了一口清茶,定了定心绪,向跟在身边的役从问道:“我方才观帖子,抓捕苏匡的那二位,其中有一个张君子,莫不就是此前斩杀夭螈的那位么?”
役从道:“对,就是他。”
年轻文士微微点头,道:“好在有这两位。”
他很清楚,这次泰阳学宫若是真的遭到破坏,哪怕只是不重要的杂库,可事情一旦传扬出去,势必回动摇都护府上下对玄府的信心。
项淳沉声道:“好好看着,别让他死了,这个人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范澜道:“我明白了。”他一拱手,“若无什么事,那我便先告辞了。”
项淳起身相送,待转回来后,许英已是从偏厅里走了出来,道:“那个张御,他的剑不一般,很可能是件法器。”
项淳摆手道:“那也没什么,张师弟是夏子,祖上说不定和哪位旧修有交情,此前他应该就是依靠这柄剑器斩杀了夭螈,怕就怕他过于倚仗于此,日后影响修持。”
他不在乎这件事,旧修或许十分看重这些法器,可在新法修炼者看来,这东西需要时时祭炼,太过牵扯精力,还不如专注大道之章。
况且那些法器虽然眼下可作为倚仗,可等到修为一上去,就变为鸡肋了,若是长久依赖,反而对自身不利。
许英道:“师兄怕他影响自身修持么?我以为这样正好,不必要去纠正。”
项淳默然片刻,叹息着点了下头。
现在“秀林之策”已得了玄首的允准,白擎青和张御正是他们所选定的,要被推到前台来的两个人。
那么二人若是拥有一定的战斗力,反而更能保证自己的存身下去,更易吸引外部势力和敌对者的目光。
在这等情况下,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如同拔苗助长一般,尽量推高两个人的战斗力,至于根基之类的东西,那根本就不用去多想了。玄府也不指望他们能修炼到高深境地,只要能为真正的俊才做好掩护便可。
许英见项淳还在叹息,劝道:“师兄,不用惋惜,他们身为玄府弟子,又得了玄府的传授,也该当为此付出,等季师侄成长起来,一切都会好转的。”
项淳摇头道:“我不是惋惜,既然已是决定了,那多思无益,只是我觉得,张师弟他是懂得安山以东不少土著部族语言的,还知晓那里的各种秘辛,这等人才,要是就这么推出去,实在有些可惜啊。”
许英似想到了什么,惊讶道:“看师兄的意思,莫非也是想找那个东西么?”
项淳透过事务堂的窗户看到外面,沉声道:“那东西虽然对我们来说没什么用处,可若是能先一步找到,那将对我们大为有利!”
许英低头想了想,道:“我也看过范澜师弟对这两个人的评价,从进取心和资质来看,那个白擎青应该更高一筹,既然这样,那不妨先把这个白擎青推在前面,那张御就先缓上一步,不过也不能放弃,该教会的东西还是要教会,白擎青若是出了问题,还需由他顶上去,继续为季师侄做好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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