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做了哪些错事、付出了一些什么,荀爽等人都是有所了解的。
所以他们更加理解当时古文学派事实上发生的分裂的时候,卢植是多么的悲哀、颓丧。
他做了那么多,所为的都是让古文学派发展的更好,可谓一片公心,但是在更多的利益面前,古文学派那些受到他的庇护的家伙们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袁隗。
于是卢植对古文学派的心,就死了。
那段时间卢植的情绪非常低落,他们也都知道。
时至今日,虽然这件事情都快要过去了,但是卢植依然耿耿于怀。
看这副模样,卢植应该是对古文学派彻底绝望了。
“子干,我不想劝你什么,但是至少,玄德还需要你。”
马日磾缓缓道:“你可以不在乎古文学派,但是伱能不在乎玄德吗?”
卢植看着马日磾,连连苦笑。
“若非是为了玄德,郑公还没离开的时候,我便不会答应接下他的嘱托,玄德是我的亲传弟子,我领着他进入雒阳,我总要对他负责,不能一甩手什么都不管了,那不是一个好老师该做的事情。”
闻言,另外三人都松了口气。
荀爽缓缓点了点头。
“很快,玄德就来了,再然后,便是一场龙争虎斗,天子若胜,天下安定,天子若负,吾等皆不得善终,子干,你有把握吗?”
“只要天子没有想着废长立幼,我便绝不允许何氏、袁氏犯上作乱。”
卢植在这一点上的立场非常明确,他缓缓道:“何氏与袁氏是什么想法,路人皆知,无外乎想要重现当年外戚秉政的事情,我乃汉臣,不是袁氏臣,更不是何氏臣!”
其余三人也跟着一起点头,至于这点头的含义里有几分与卢植相同、是纯粹的大公无私,那是真的不好说了。
至少荀爽和马日磾绝对不是这样的。
中平六年二月二十三日,刘备率军抵达了雒阳成西边的上林苑,在这里命令自己的军队就地驻扎,然后展开日常训练。
安排好了军队的事情之后,刘备才跟着在上林苑恭候自己的天子使者张让,一同前往雒阳拜见天子刘宏。
前往雒阳城的路上,刘备和张让并没有私下里的交流。
还是老样子,一直到进入雒阳城皇宫,走到那条熟悉的无人小路上的时候,张让才缓缓松了口气。
“你让我办的事情,我可办到了,现在你回来了,该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我的性命,就在你的手里了。”
“放心吧老张,刘某人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办到。”
“倒不是说他不能拉拢,主要是雒阳城的安全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刘备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我不太习惯把自己的安全问题交给别人来负责,我觉得只有自己人掌控这个事情我才能安心,老张,你觉得呢?你也不想把生命安全的事情交给一个你不能信任的人吧?”
“话是这么说。”
张让犹豫了一会儿,看向刘备道:“玄德,天子还在,你别总是以天子不在了为前提做考量,现如今天子要是不在了,可就是你一个人对付何氏、袁氏,背后还有个流着何氏血脉的皇帝,你能放心吗?”
“老张,你要记着,咱们面对的局面,是稍有不慎满盘皆输的局面。”
刘备正色道:“我们必须要考虑到任何情况,不管是否可能,不管是否合理,我们总要想到最坏的打算,对于争夺最高权力的事情,皇宫和皇城永远是重中之重。
拿下皇城、皇宫,就能将至关重要的敌人全部消灭,等敌人的首领全部死掉了,剩下的人就算散布在外,也会师出无名,没有大义名分,迟早会走向衰亡,诸吕之乱不就是如此吗?”
张让觉得刘备所言有理。
“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董重的任命是天子下达的,天子也信任董重,你有什么办法?”
“不着急,我先见了天子再说。”
刘备缓缓道:“这段时间,雒阳局势还不会那么快的激化,我们需要好好儿的盘算盘算,反正你先全力搜集我需要的情报,并且时刻监控蹇硕、董太后、何皇后还有董重的行动,每天晚上告知我。”
“你每天都要知道?”
“每天,时间就是生命,快人一步,就能致人于死地。”
“这话倒是新鲜,不过,有点道理。”
张让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就照你说的做,不过这样做毕竟困难,风险还很大,万一被发现,我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如果将来大事成了,你会给我什么待遇?”
“天子能给你什么,我就能给你什么。”
刘备的嘴角勾起,看着张让:“老张,相信我,我不会亏待你。”
“我信你,我也没法儿不信你。”
张让呵呵一笑:“从现在开始,十常侍的势力,为你所用。”
牢不可破的政治联盟达成了,各取所需、各怀鬼胎的两人开始了心照不宣的狼狈为奸,两人一同走向刘宏的寝殿,见到了病中的刘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