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举制度下,士人最正统的进身之阶就是举孝廉、茂才。
茂才,属于察举制度当中的一环,最初叫秀才,为了避刘秀的名讳,改为茂才,简单点来说,就是高级版的孝廉。
与孝廉几乎清一色由郡国之太守、国相所举不同,茂才多为王公、将军、光禄、司隶,以及各州刺史所举,这就等于茂才的政治层级更高。
一旦被选中为茂才,政治起点和政治前途都比孝廉更好,更容易打破政治天花板,以后成为三公九卿高官的可能性也会比孝廉大许多。
对比一下的话,茂才堪比后世明朝科举进士中那少得可怜的庶吉士,明朝不成文的规矩,便是内阁辅臣只有庶吉士才能做,因此庶吉士也被称作储相。
而且茂才和孝廉相比举荐更为困难,被举荐者甚多,可是举荐成功者还不到孝廉的十分之一,当然就物以稀为贵了。
这个,确实很难。
对于举茂才这件事情,卢植很干脆的说自己没有把握,并没有给刘备什么暧昧的说法让他心存幻想。
“出面请雒阳朝廷的熟人帮忙倒也不是不可以,为师在中央认识的有举荐茂才资格的人不少,但是举荐茂才的人数实在是太有限,每一个人背后的政治脉络也是错综复杂。
大家都有子弟想要通过更加高级的茂才入仕做官,都想要做高官,可茂才名额就那么多,几乎都被阀阅家族所把持,能够分流到外部给外人的,寥寥无几。”
卢植说自己没有把握,那就等于是办不到,由此可见茂才的水到底有多深,连卢植这种名声特别大的大佬都把握不住。
所以卢植建议刘备走孝廉之路。
相比于没什么可操作性的茂才,孝廉的可操作性就大得多了,所谓【举孝廉父别居】,可见举孝廉这一为国家选拔人才的制度在这个时代已经被玩坏到了什么地步。
而要走这条路,就不得不借助涿郡太守韩荣的帮助,只有他才有推举本郡人为孝廉的资格。
举孝廉的规则是一个郡每二十万人口可以在每年举荐孝廉一人给中央,涿郡的人口较多,约有七十万之数,则每年可举荐三名孝廉给中央。
这宝贵的每年只有三个人的名额,整个涿郡有一定实力的家族都在争夺,韩荣为了顾及各方势力和自己的处境,也会再三权衡之后再做出决定。
而这其中可操作的部分就太多了。
幽州人出身而在中央具备广大名望和人际关系的人非常少,作为边地,幽州人素来都不被河北、中原地区的人所重视,卢植顶着地域歧视一路走到如今的地位,实在不容易。
所以卢氏家族在幽州颇具声望,更别提在涿郡和涿县了。
当时卢植就很明确的表示,这件事情上,他还是能出一点点力的,以卢氏家族在本地的影响力,太守本人还是稍微要给卢氏家族一点面子的。
刘备靠着公孙瓒的县令身份还有韩荣的太守身份,以及卢氏家族对他的信任,家业和势力的不断扩大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苏双那么热切的眼神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的命运的确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发生了剧变。
一旦成为孝廉,并且通过雒阳中央政府那已然形同虚设的公府复试,就能成功踏上仕途,成为官员,从此走上全然不同的人生。
被举孝廉后,路子硬的人就走中央路线,先做郎官,再迁为尚书、侍御史、侍中、中郎将等官,一步一步走上三公九卿职位。
路子不够硬的就要去地方历练,等待机会,一般会成为地方上各县的令、长、丞,再迁为太守、刺史,一步一步成为地方大员。
卢植很受当今皇帝陛下刘宏的看中,一直都被放在中央实际上的权力机构尚书台当中担任尚书,为刘宏处理实际政务。
这个职位的等级看上去不高,但是实际权力是很大的,靠着卢植的声望和权力,刘备觉得自己若想留在中央混名望和资历,应该不是难事。
不过考虑到今年已经是光和三年,距离那场著名的黄巾之乱也只剩下四年时间,所以到底是在中央还是去地方经营自己的势力,因为背着个汉室宗亲的身份,所以刘备还在考虑当中。
不过说到底,在这个汉室宗亲多如牛毛的年代,他们这些远了当今皇室不知道多少辈的边缘宗亲子弟绝不会因为宗亲的身份而发达,只会因为发达之后才会有人提起汉室宗亲的身份。
二者之间的因果关系是反过来的。
所以归根结底,实力才是最重要的,这也是刘备经营家业、收留流民的重要原因。
所以刘备做了两手准备,地方上的家业要有,中央的前途也不能舍弃。
虽然说时至今日,雒阳天子越来越有雒阳太守的风范,可是大汉四百年余威仍在。
大家实际上已经不尊重雒阳天子了,可汉室那杆旗帜,一时半会儿谁也不敢丢了。
所以公孙瓒这个虽然被举孝廉却没能走通中央路线的家伙才会对刘备能够前往雒阳为官这件事情表达深切的羡慕和嫉妒,才对刘备有着较为复杂的态度。
可事实就在这里,公孙瓒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事实,他只能羡慕的看着刘备,对于刘备即将开始的雒阳生活感到无比的憧憬。
喝完酒吃完肉,公孙瓒拉着刘备的手送他离开府邸,接着酒劲儿,公孙瓒说出了心里话。
“他日玄德若在雒阳显贵,勿忘昔日并肩血战。”
刘备一副微醺的面貌,狠狠抱住了公孙瓒。
“绝不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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