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垂目,还在想。霍云婉催促道:“怎么这是,瞧你,竟跟不情愿一般。”
薛凌笑了笑,答的有些勉强:“不是不情愿,只觉得此事铤而走险。到底是娘亲舅舅,俗话说,打断..”
她看着霍云婉,忽而收了口。眼前这位与自己老爹反目成仇,跟她说什么娘亲舅舅呢。
霍云婉笑吟吟接着话头:“打断什么,又连着什么。你我走到今日,还替人操这些闲心呐。且回去等着,尚有好些日子等。”
薛凌叹了叹气,道:“竟不是冬至么。”
“哪能是呢,冬至是另一桩。事成之后,我这里怕是日子难熬,须得避避风头。旁人也就罢了”,霍云婉顿了一顿,朝着薛凌笑的亲热,续道:“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岂不心疼坏了。”
薛凌看了看天时还早,一时半会走不了,追问道:“那冬至是何事,来都来了,也不至于瞒着我吧。”
“哪里就瞒着你了。后宫里头,妇人拈酸吃醋,这等子无聊活计,说来有何意思。莫说你听得不耐烦,我多嚼两句,都嫌累的慌。”
薛凌想了一遭,估摸着又是类似兰妃暴毙之内的事。她不知如何评判,更无法规劝,随口道:“原是如此,逸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倒叫我提心吊胆。”
“不怨他,我也没与他说的明白。琢磨起来,心里头膈应,哪还有功夫和他细说呢。”
心里头膈应,薛凌失笑。这事儿做多少回了,膈应什么?
霍云婉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道:“外人听了去,还当我与陛下夫妻情深呢。你说,这膈应不膈应。”
合着说的是这东西,薛凌尴尬换了个表情,尚没答,霍云婉捂嘴笑了几声,道,调侃道:“我倒是忘了,你还是个尚未婚配的女儿家,不知道男憎女怨的人间惨事。
说来,你也年十七了吧。普通人家里,该是良缘早配。如何,可有哪处的俏郎君深得你心啊。”
“说的什么东西。”
“我听说你常往江府去,江家两位公子,素来有些名声。你与那江家小少爷常来常往,莫不如假戏成真,多年后也是一段佳话。”
薛凌不耐,先前诛九族的话说了一箩筐,现儿才要小心,有个屁用。霍云婉见她不喜,忙道:“真真是拿你没办法,这般心急。
上回逸白可是与你说过,我要往黄靖愢耳朵里传点话?”
薛凌点头道:“说了,江府也有此意,本来是他们去办的。但江玉枫为人谨慎,尚未办妥,你就说不让插手,我便让他们退了。”
“正是如此,黄靖愢已经知道了,那个老不死是寿终正寝。皇帝为了打压黄家,不惜栽赃陷害,刨坟不算,还将人大卸八块。
你说,他会怎么做。”
薛凌顿了顿,道:“他会怎么做,其实不关紧,关键是他能怎么做。如今黄家,没有那个能耐。”
霍云婉一脸焦急,像是替黄靖愢愁的不得了,劝着薛凌道:“没那个能耐,你得帮帮他啊。你不帮他,他可不一直没能耐吗?”
薛凌面色逐渐凝重,屋里沉默了好久,才听她缓缓道:“我知道了。”
霍云婉笑开来,娇声道:“知了知了,这可不就知了。瞧瞧,我这成的都是美事,偏做的却是个恶人,真真辛苦死了。
也不知冬至后,这长春宫的日子要怎生往下过。万一陛下不念旧情,叫我自戕,到时候怎生得了。你说.......”
她目光看向外头,薛凌打断道:“我说不会,娘娘多虑。”
霍云婉又回转头来,仿佛是在嘲笑薛凌没猜中她的心思,道:“你说,天子,宁有种耶。”
薛凌本有沉重在心,霎时没了个干净。人人都这般问,这话成了造反的信条了不是。当然逸白看到了拓跋铣的信,转述给霍云婉,她此时说来试探也未知。
薛凌连连摇头:“无种,无种”。她“兵强马壮者为之”还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霍云婉轻斥:“怎么说话呢,天子怎无种。这种啊”,她撑了下手肘,缓缓道:
“妇人裙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