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枫心中咯噔一闪而过,追问道:“这是什么由来。”
“皇后被困在长春宫念经,可这世间信佛的人少,怕是天长日久就没人听她的了。找了个由头与兰妃起了争执,就在黄老爷子刚死那会。大概魏塱痛昏了头,听到消息一时不耐烦,就把人给弄死啦。”
薛凌浑不在意说完,手指点到最后一粒花饼上拿起来冲着江玉枫笑笑道:“你不吃我吃啦”,啃了一口后道:“霍云婉一贯聪明的很,早些时候我还担心以后与她来往不便,现儿看也没什么好担忧的。”
她神态明媚,语调轻快,全无为无辜之人伤神的模样。江玉枫轻抽下嘴角,附和道:“霍家姑娘蕙质兰心,早些年在王孙公子间素有盛名。”
薛凌整粒饼子塞进嘴,鼓鼓囊囊道:“那江少爷未能与她百年好合真是苍天无眼。”
“勿要胡言。”
“不胡言不胡言,黄旭尧院子里,有多少畜生来着?”
江玉枫看了看薛凌神色,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没有别的意思,斩草要除根。再说了动静不闹的大些,也吓不住人。”
沉默了半晌,江玉枫低头拿茶,轻声道:“下人来报,说是连杂役仆使有一百来口。”
薛凌兴致颇高,偏头道:“他有两个儿子?”
江玉枫捏着茶碗的指节一紧,看向薛凌道:“大可不必如此。”
“我随口问问罢了,江少爷以为如何?”
“你是想借旭尧之死将黄霍两家勾结的事翻出来,以此离间陛下与黄家罢”。江玉枫等了片刻未见薛凌答,续道:“上一辈的恩怨,不若......”
嘴里点心屑未吞完,舌齿间还是那种恶心的甜味,甚至于生出些腥臭来,薛凌抬头撒娇般问:“不若怎样?”
“不..”
“谁说黄旭尧要死了”,薛凌戏谑打断江玉枫,笑道:“他怎么能死呢。”
“你.....”
江玉枫一句完整话也没说出来,薛凌道:“我不要他死,我要他亲自去跟魏塱说,说说当年黄家是怎么跟霍准勾结意欲架空皇权,我要他亲自去跟魏塱说,说说当年西北兵败如山倒究竟谁是幕后黑手。
第二日早间梳洗过后,与江玉枫在书房碰过,知他已经与薛璃说起有要事相商,散朝早些归来。
也是凑巧,魏塱刚从行宫回来第一日上朝。皇帝死了外公,小黄大人死了父亲,文武百官措辞少不得要斟酌斟酌,一来二去,比往日都久了些。
薛凌与江玉枫坐在一处,有样学样,拿了卷书翻着图个心静。日上三竿时,弓匕来传,说人回了,稍后薛璃未换衣衫进来,脸上还覆着那张白玉面。
见薛凌在此,先上前喊了家姐,又垂眸道:“前几日听说你身子不便,何以不允我相探....可好些了。”
薛凌丢了手上书道:“都好了,你身子弱,渡了病气给你,不妥,就没允”
大家重逢了这么久,薛璃第一回见她如此体贴,惊喜抬眼看了薛凌,却见她脸上并无明显热忱关怀。
虽也不是嫌恶抱怨,可想想往些年在平城,常有薛弋寒斥责大哥不该将城外污秽带到屋里,免得加重自己病气。念及这数月相处,免不得他有些怀疑这句话也是个刻薄讽刺。
欢欣渐渐退去,一旁江玉枫喊了坐,薛璃依言坐下,朝着薛凌轻点了头道:“多谢家姐体恤。”
薛凌侧脸与他笑的明朗,仿佛二人生分不合都烟消云散,一切又复从前样子,道:“今晚与我一道儿去个地方。”
薛璃尚有不可置信,瞧着她怯道:“家姐吩咐。”
江玉枫伸手续上三杯新茶,却插嘴调笑道:“可要我回避一二”。他是个瘸子,今晚本也出不得面。
薛凌未答话,薛璃转脸急道:“大哥。”
话一出口,惊觉哪里不对,又瞬间转向看着薛凌,却见她毫无反应,只顾了伸手取茶,压根就没看自己。
江玉枫丝毫不觉里头异样,亦是完全没有要回避的样子,端着茶水温和看向薛璃道:“何事”?凌这才也抬了脸,一并笑着瞧他。
她好像在意过薛璃的称呼,不过反正这会是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