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刃触及皮肤,霍云旸瞬间明白过来薛凌是要他的命,忍痛要抽刀出来,手指才握上去,手腕已被薛凌劈开大半,骨上切痕清晰可见。
人脑子来不及接受肢体残缺的反馈,还下意识觉得已经拿到了刀柄,往上使力时,刀身却没跟着出来,反倒是扯得那伤处剩下皮肉又被撕开一些。
终归也是重金淘来的物件,好东西可能不一定贵,但贵的必然差不到哪儿去。薛凌抱怨着不如平意,实则是腕骨处骨缝甚窄。她出剑又急,落剑免不了有些失准头。即使是平意在手,也未必就能真真将骨头也彻底切断。
但这一下已经足够,看霍云旸没能将刀带出,薛凌便知霍云旸右手已废,手上剑未收,直接戳入霍云旸腰身,发力往右,在其下腹部处划了长长一道。虽有甲胄在身,灼热腥气仍是扑面而来,可见入剑之深。
跟着霍云旸的人总算反应过来不对,其中一人来不及抽刀,看薛凌站在边缘处,护墙本只有半人高,翻身就能跌出去。直接上前抬脚,想将薛凌踹落到城墙下去。
薛凌听见后头风声,恐自己回头挡被霍云旸临死咬一口,干脆就遂了那人愿,硬挨了一脚,看似整个人要仰跌到墙外。
然她手就在霍云旸身前方寸,岂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被踢飞瞬间,手就稳稳抓住了霍云旸衣襟,借势转到了此人身后。真要倒下去了,大家一起下,翻个面,要死也是这蠢狗先死,就怕剩下那俩蠢狗舍不得。
果然那两人齐喊“将军”,伸手将霍云旸抓牢扯了一把稳住身形。薛凌不松手,自也没掉下去。且她早知这两人要拉回霍云旸,不等站稳,就已然将剑横到霍云旸脖子上,自己站在霍云旸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
那二人立马松手退了数步,迟疑道:“姑娘。”
城楼上的卒子围过来大半,皆拿长枪刀剑围着薛凌却不敢攻过来。霍云旸回神,感受着脖子之间压迫,犹有挣扎道:“你杀我何用,你跑不掉的。”
他突如其来的激动让自己喘息声急,带动着腹部起伏,血水涌的越发急。薛凌扯着霍云旸发根,迫使其将脖颈扬的笔直,逼着他退了几步,那些人也亦步亦趋的跟过来。
她脸上血迹未干,这种炽热滚烫的液体,将如花笑靥腐蚀殆尽,底下阴鸷狠毒七手八脚的迅速爬到脸上,摇曳生姿如群魔乱舞。
剑又往里头狠压了一把,霍云旸喉管被直接切断,他失去意识前听见薛凌喊:“我来只为杀了你,我姓薛。”
可他还惦记着薛凌是宁城的人,怎么也没想出来,宁城哪来的守将姓薛?
那俩下人也干过不少刀口舔血的活计,看薛凌剑陷入脖颈的深度,已知霍云旸没救,相视一眼,轻摇了下头,握紧了刀柄,没敢急着冲上来。
主子已死,抢过来,有什么用?
薛凌拖着霍云旸再退几步,将自己牢牢护住,对着城墙众人道:“霍家满门勾结胡人,密谋造反,我奉圣旨而来,就地格杀奸贼。”
“不想此贼狗急跳墙,竟将平城作定金,又许诺将西北四城许给胡狗,换取其兵马支持,妄图篡位。幸得天子圣明,今日霍家伏诛,尔等不知者不罪。皆各司其职,守我大梁河山,莫道宁城无帅,沈将军不日即到,事后有功者赏,临阵脱逃者九族皆诛。”
霍云旸已气若游丝,软作一摊,她用力将人提的高了些,道:“宁城内有胡人内应,沈元州未到之前,除却官印文书,城内不得出城一人。立刻安排弓羽手围住城廓,凡有鹰鸽信烟等物腾空,一律射杀。”
“此乃皇命,谁敢抗旨”?她拖着沈元州不放,剑近乎要将整个脑袋切下来,厉声道。
几个卒子来回瞅瞅,一溜烟跑了几个,霍云旸是主帅不假,这城里却也还有别的管事的,本是在检查军需,谁都知道胡人要打过来了,不料出了这档子事。
刚霍云旸被劫持,立即着了人去上报,只是还大家分散在城内各处,现还没赶上来。薛凌话已说完,拖着只剩最后一口气的霍云旸急退几步,直接将人推到了墙外。
众人一口凉气没吸完,便见她勾爪挂在护墙沿上,人纵身跟着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