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骑收了信,快速远去。
陈沅忍不住问道:“姜公子,你给陈永福写的什么?”
姜黎道:“我告诉他,太子平安抵达南京,希望他率手下兵将,放弃太原,去往南京与太子汇合。
当然,以陈永福的秉性,不太可能不战而退,于是又和他说,万一城破,望他尽力保命,他不亏欠李自成,如今太子求贤若渴,要他以大局为重,留着性命继续为太子征讨天下。”
“嗯!”
袁贵妃点头道:“公子此言甚妥,就是不知陈永福会否听从。”
姜黎摆摆手道:“他听从与否,不在于我,而在于形势的逼迫,我那封信没封口,那两人必会翻看,然后传遍陈永福全军。
他的兵,仍以明军以主,是继续跟着李闯这条破船沉没,还是随太子再创光武中兴不世伟业,相信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判断。”
“公子真是好算计呢!”
陈沅美眸一亮。
姜黎前世曾看过一个说法,如果大明存活到近代,尽管在1900年代将遭遇极大的危机,但国内会有一个数量高达两亿,全球最为庞大的保皇党势力,什么主义来了都不管用,最终将走上君主立宪的道路。
对此,姜黎是赞同的。
太子如能再造大明,就相当于汉光武帝再造大汉,哪怕季汉亡了几百年,李唐皇室对刘姓仍保持着充分的警惕呢。
由此可见汉朝的影响力在中古时代是多少深远。
其实姜黎理想中的华夏,就是君主立宪制,近现代史已经表明,华夏独有的文化土壤压根不适合民主共和。
君主立宪才是最适合华夏的道路。
与其当皇帝受到重重限制,还不如做个国公爷潇洒快活,与国同祚。
更何况在超凡世界中,来个高阶修士,皇帝就得磕头下跪,口呼仙师。
这样的皇帝有什么当头,不如潜移默化地影响太子,辅佐太子走君主立宪的道路。
姜黎转头道:“姜瓖有八万军马,都是大明边军,李自成怕是山西不保,清军不久后将会于宣府大同与姜瓖联合,南下攻打太原,我们要加快了,陈姑娘能骑马吧?”
“嗯,妾做些准备应是无妨。”
但到闯王四攻开封时,已外无援兵,内无粮草,父亲为保全百姓,不得己降了,不过孩儿知晓,父亲并非真心投贼。
本来一仆不事二主,孩儿不该多说,可李闯进京,逼死皇上,大肆拷饷,又不自量力,远征山海关,致有一片石惨败。
可见李闯并无天命加身,流寇既便坐了龙椅,也不改草头王底色。
现太子身边缺兵少将,若父亲反正,必受重用,将来重现光武盛业,父亲也可封个国公,福泽子孙,与国同祚,有何不好?
再者,唐通许是会被说降,一旦随那人南下投奔太子,陕北的防务将出现巨大漏洞,清军可长驱直入,进逼西安,李闯的局面将更加不利。
难道父亲非要跟着李闯一条道走到黑,断送了全家性命,又或者去降满清,剔发易服,奉蛮夷为主?”
这话就重了,陈永福痛苦了闭上了眼睛,那满是老茧的手掌捂着面,手背青筋毕现。
一边是做人的原则,另一边,则是麾下的将士与妻儿的性命。
好一会,才深吸了口气:“既便如此,我也不能不义,你速差人去西安,告之高娘娘姜瓖已降了满清,向她求援,若西安派出援军,咱们就好好地干一仗,若是不发一兵一卒,我陈永福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兄们去送死!”
“也好,孩儿去安排!”
陈德和心知只能如此,匆匆而去。
……
府谷地处黄河西岸,陕北的最北端,秦晋蒙三省交界处,与山西隔黄河相望,往北便是苍茫蒙古草原。
府谷的战略位置极其重要,位于绥德以北六百里,太原西北六百里,距离延安府约九百里,西安府一千五百里左右,是从草原进入陕北的必经之路,也是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的交界处。
当地民风彪悍,北宋强军折家军便是屯驻府谷,内屏中国,外攘夷狄,终北宋一朝,折家子弟有数百人血染沙场,女将有名有姓者,也战死二十来人。
杨家将中的佘太君,原名折赛花,便是出自于府谷折家。
五日后,姜黎、陈沅与袁贵妃终于踏足了府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