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感觉精纯之道听起来像是以器御人之法,而广博之道像是以人御器之法,便开口道。
“我觉得,广博之道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我愿意学世间大部分兵器的使用之法。”
他之所以这么说,不光是因为没有神兵的现实条件,而是单从本心而言,他也更倾向于走博采众长之路。
不可否认,长矛是一种强大的武器,刘拙本身也很喜欢用。
但所谓君子不器,一个人的未来又怎么能被一件武器所限定呢?
他打心眼里觉得,兵器只是一件杀敌的工具而已,如果盲目地崇拜某种武器,很容易使自己忽略其它兵器的优点和自身兵器的缺陷。
“嗯,你想明白就好。”
魏知荣只是嘻嘻一笑,没有对刘拙的选择做什么评价。
“在武道一阶时,兵击之术共分三个层次。
你的仙术才刚刚入门,还处于第一层,只能以自身最契合的兵器激发锋芒伤人。
若走广博之道的话,便需要夜以继日、苦练不缀各种兵器。
如此花费七八年甚至十几年苦工,当你能以任意一件金属兵器催动剑气刀芒杀人时,便达到了仙术的第二层。
至此,便可以换成草木土石之兵再继续练武,如此再花费同样的时间使剑气刀芒从木石兵器中透体而出,便修成了第三层。
而在修炼兵击术的这些年里,外强、内壮、真气三门仙术也可以同步修炼。
方不苦说的事情,让魏知荣眉头直皱,她一拍膝盖起身道。
“我爹真是老糊涂了。
昨天派一个人出去,结果丢在了外面,现在再派两个人去就能保险吗?
哪有这么派人出去办事的!
要我说,就应该让我点齐家中兵马,带着人马直接杀到沈家去,保管能让什么妖怪都死得干干净净。”
方不苦仍然躬身抱拳,在雨中一动不动。
“此时县尉和游徼都在县衙里,暂时脱不开身,女君身负带领几百兵卒守卫好家宅之责,您不应该带人出去犯险的。
而且县尉安排刘神觋和鄢术士去沈家,定会有他的道理,想来是不会出事的。”
这番话,让魏知荣直接泄了气,她随手把已经戴上的铁盔一摘道。
“哎……刘大哥,此事极为紧急,你们还是现在就赶紧出发吧。
你早去早回,等回来之后,你一定跟我讲一讲沈家出什么事情了。”
“好,我一定早去早回。”
坐在一旁的刘拙,已经把整件事听了个清楚明白。
知道这个任务是躲不过去了,便拿起靠在墙边的酣饮,抬脚跨入了门外的雨幕中。
等来到那个头蓬人身边后,刘拙才看清,这瓢泼大雨根本就没落到此人身上,密集的雨滴才砸落到斗篷一寸外,就会直接滑落至一旁。
而此人的连帽斗篷下,更是只有一片视线无法透射的浓郁黑暗。
但透过冥冥中的预感,刘拙心中却有种极为强烈的直觉:里面正有五只幽暗的眸子在盯着自己。
“我叫刘拙。”
“鄢(Yān)蝉。”
兜帽下传来一个男声,他的声线有些嘶哑,听起来更像是两块金属片摩擦发出来的声音。
“接下来的,要靠鄢兄多多关照了。”
“我也一样,关照了。”
通过对话,能明显感觉到鄢蝉是个话少的人。
刘拙再次与斗篷下的五道目光对视一眼,便和鄢蝉并肩向这座小院外走去。
先是回到自己的院子,披上蓑衣,戴上斗笠,然后骑上甲乙,和步行的鄢蝉一起走出了魏家大门。
等快要走出乌水巷的时候,刘拙还回头看了一眼高耸的院墙,心中有些惋惜。
“这次时间实在太紧了,本来还想见见魏家那位会炼丹的二小姐呢,只能等下次回来再见……”
“你的马,很好。”
鄢蝉的声音突兀响起,打断了刘拙的思绪。
他将视线转到一旁,就看到了鄢蝉没有骑马的原因。
这个斗篷人此时竟双脚悬空,离地三尺悬浮在半空中,和刘拙匀速并行在雨幕中。
好在满是青砖黑瓦建筑的县城里大雨磅礴,加之近来四起的妖氛,大街中没有一个行人,否则有人当街飞行的一幕定然会惹出乱子。
刘拙盯着跟鬼一样飘着的鄢蝉,沉吟片刻才说道。
“我座下有马虽好,但鄢兄座下的无马却是更佳,
你我无马与有马共行路上,也算是一桩美事啊。”
对刘拙这段莫名其妙的话,鄢蝉有些不明所以。
正要开口询问。
呼——
一阵携雨的狂风刮过,将他斗篷的一截衣袖吹起,露出了一截遍布狰狞纹路的黑褐色手背。
上面那些繁复的花纹,让刘拙瞬间想到了蝉蜕。
而他一直戴在脸上的单片眼镜,也有新的信息划过。
【根据目标体表的禅翼状花纹判断,此人修习法术大概率为《蜕壳尸解录》】
【夫蝉之去复育,龟之解甲,蛇之脱皮,鹿之堕角,壳皮之物解壳皮,持骨肉去,可谓尸解。】
【而先死后蜕者,可谓之尸解仙也!】
【尸解乃是蜕旧生新,不断蜕掉死躯,孕育新躯的成仙之路】
【此法共有蝉蜕、龟解、蛇脱、鹿坠四层,最高可修炼至仙道四阶。】
修习尸解之法,并且姓鄢名蝉吗?
而且刘拙没记错的话,蝉似乎就是一种五只眼睛的生物。
脸上长着五只眼睛的尸解之躯吗?真想看看你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