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春猎,对于割鹿城而言是难得的大事,割鹿城中的百姓都知道,整个割鹿城中的世家子弟,以及方圆千里的门派菁英,都会汇聚过来,通过特殊的方法,进入春猎的场所。
等到决出了胜者,绝不会吝啬赏钱,精锐的骑士会骑乘挂满了红梢的骏马,沿着道路疾奔,沿路抛洒刀币和玉珠,却绝不许争抢,落在谁的身上,便是谁的。
分到每一个人身上的量,不算多,却也不算是少。
是能够给家里孩子添件衣服的分量,与民同乐,叫做是猎喜钱,相对应着,得了喜钱的人也要花大把气力,高声呐喊胜者的名号,好叫满城皆知,攥着刀币买糖的孩子在巷道里穿行,口中清脆喊着胜者的吉利话,也是割鹿城每年春猎的盛景。
不单单是世家子弟在意春猎,寻常的百姓和孩童,更是早早准备着。
而春猎的场所,不在他处,正在这座炽焰卫的营地。
在百姓口中的传说里,是某位大神通之士从北海移来的一座山脉。
因为不愿意影响到割鹿城本身的格局和地气,人为开辟出了类似于秘境的所在,如果不用特殊的阵法,就算是从那座山前面走过,都无法进入其中,平素用作炽焰卫练兵,每年春秋,则空出来作为春猎秋狩的场所。
此刻营寨中已经坐满了城中达官贵人,并于各处布下了八十一面巡天镜。
到时候,秘境中发生任何事,都能从巡天镜中看得清楚。
炽焰卫的首领苏玉文穿着铠甲立在主台的高处,一手扶剑,看着营寨中有条不紊的排布,旁边站着一名肩膀宽阔,双眉如同刀锋的男人,在这种军队驻扎的地方,他只是穿着宽松的长袍,肃杀气息却不比苏玉文差,更有后者难以企及的雄阔。
男人从一名骑乘快马奔入营寨的俊朗少年身上收回视线,道:
“每年春猎都得要劳烦你了啊,玉文。”
他笑起来:“兵家重地,却纵马疾驰,要是往日,恐怕少不得八十大板,得要重重罚他!”
苏玉文道:“城主说笑了。这本就是末将职责,何况春猎之时,放开营寨,自然无所谓军法处置。”
周泽没有继续在这一点上说下去,视线从下面的年轻人身上扫过,在一处停留了下,那里众多穿着皮甲的军士簇拥着一位少年,气质勇武,沉稳厚重,不由赞叹道:
“今次参赛的这些晚辈,只看气象,就已经是十年来最为锋芒毕露的一次了啊。那位少年校尉是将军的侄儿吧,听说他在三年前就已经打算参与春猎,却被压到了现在?”
“将军不怕把年轻人的锐气磨断了吗?”
苏玉文笑笑,道:“天行他武功尚可,也有勇气,只是心性还不够沉稳。所以我让他在军中磨砺,打磨了三年时间,终于可以一用,也是时候让他入山春猎,和年轻人接触一下了。”
“至于锐气,若是蛰伏就能够磨断,那也就不算是锐气了。”
“然也。”
周泽颔首,又转眼扫了一眼北方的位置,看到和割鹿城世家泾渭分明的一群人,随口问道:“这一次月影门当代大弟子也来了。”
“据说她出生的时候,有青鸟的魂魄牵附,在刀法和射猎之术上,天赋独步,旁人难以企及,将军觉得如何?”
苏玉文转过头,看着那边闭目沉思,面如寒玉的少女。
她穿着蓝色的猎装,看上去也就只是十六七岁,可能更小些,身形修长,一侧放着晶莹剔透的战弓,呼吸平缓,显然是在修行中,周围虽然还有许多月影门弟子,却都离了一段距离,不敢靠近。
苏玉文沉吟一二,答道:“天赋想来很好,只是可惜不懂得收敛锋芒,在门中恐怕不得人心。若是不能打磨了性子,也就只是为门派冲锋陷阵的护法,而打磨了性子,却也可能就此失去灵气,一蹶不振,不是可用的人。”
周泽点了点头:“将军果然有识人之明。”
两人听到了一侧传来了隐隐的骚乱声音,都转头看了过去,一匹高大的白色骏马从北侧的门奔了进来,即便是在世家子弟众多的此地,那一匹马也显地极为特殊,比起寻常的战马高出了半个头,四肢修长,没有一丝杂色。
其余的名马都纷纷退避开来。
周泽的神色看不出喜怒,点了点头,道:
“是大殿下从边疆缴获的名马,看来是十二殿下到了。”
“将军慧眼,不知对于十二殿下,可有何高见?”
苏玉文斟酌言辞,道:“殿下自小体弱聪慧,性情安静柔和,若是分封一地,当是守成之君,不过心胸之中没有雄兵万千,也无猛虎沟壑,恐怕难以镇压地住虎狼之臣。”
“虽有为君者的气度,却没有匹配的魄力。”
周泽不置可否,道:
“殿下来了。”
两人齐齐走上前去,冲着姬辛行礼,神态动作都很恭敬,任何人都挑不出半点毛病来,等到姬辛将战马交给军中马倌,走到众多参与春猎的少年当中,苏玉文才看着周泽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开口:
“据说十二殿下在城中和城中小辈闹得很僵。”
周泽笑了下,意有所指道:
“只是小辈的事情,我们这些大人怎么好意思插手?”
“小辈的事情,还是要小辈去解决才好。”
“将军以为如何?”
PS:第二更,本来打算直接发成长章,后面的还没能修改好,时间到了,先把前面部分发了,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