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正在变得更强。

沈游能看得出来。就算不需要奥特视线，不需要他对黑灯的那些研究，缭绕在黑手周围的黑气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不断地蒸腾，让裹着他身体的那个具象愈发庞大。

沈游推测是因为自己亮出了生命形态的缘故。

白灯浓度的升高，引起了黑灯的激烈反应。可能是在害怕，也可能是在愤怒，在从死亡的维度源源不断地汲取更强的力量，试图和生命对抗。

生和死，便如光和暗，是与生俱来的天敌。

而那白光，柔和、纯净，充满希望，给人以对明天的期盼，让生命显得是如此可贵。

黑手讨厌这些。

“我这一生都在望着那些更为美丽和幸福的人。”

他在那一团混沌之中喝道。

“生命垂青于某些人，而无视大多数人！

但死亡？唯有在死亡面前，我们人人平等。在死亡之中，我们都一样。我们都会腐朽，都安静，都同样冰冷。”

黑手说着冲了上来。或者准确点说，并不是他，而是那团附在他身上的东西。黑暗，透着死气，宛如万千亡魂的集合体，被具象成形似爪的事物，迎面向着他疾抓而来。

沈游侧身避开，神速力发动下身后带动了一连串的闪电。但那黑色具象便似活的东西一样，转身继续锁定，同时分裂开来，幻化出漫天的触手，像无数的标枪向他穿刺。

他加速腾挪，方位连续变换，同时夹带了数个瞬间移动。漆黑的具象如影随形，似乎无论他闪到哪里总能紧追而至，就算是瞬移传送也立刻会在脚下浮现，像无数来自地狱的手试图将他拖进深渊。

就好像锁定他的不是黑手，或是某个意念，而是死亡的概念本身。

当然，就算是死亡，也依旧慢了一筹。

白色闪电冲破了黑暗，死亡被劈斩开来。黑手向着那团模糊的光影大喊，手臂高举，翻腾的死气就像无尽的骸骨组合成了一柄长长的死亡镰刀。

“就算是太阳的光都将被熄灭，你们都将归于尘土。”黑手大喝，“每个生命都无法避免死亡，许多人都是在经历了极其可怕的一生后，又以极其可怕的方式死去。

是我拯救了他们，使他们免于更多的苦难悲痛呃啊！”

他的镰刀被截住了。沈游反制住了他的双手，跟着逆手刀击来。一声脆响，死镰断成两截。

“生命并非只有痛苦，除非你对生命本身视而不见。”

沈游击断了死镰，起身补上一记膝击撞在了那庞大的躯壳上。黑手的具象上被撞出了個黑暗的漩涡，就像数不清的丝线顺着那个身躯剥落了。

“你也无法为所有生命代言，并非每个人都向往像你那样。冰冷的死亡，被夺走思维和自主，像傀儡一样被黑死帝摆布。”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一刻沈游觉得体内的能量反而好像更充盈了几分。死亡的气息冲刷着他的身体，黑灯之力不断消耗着他辐射出的生命之光，却消耗得越多只让他觉得更加强大。

“不是傀儡，而是真正平等的大家庭！”黑手嚷嚷，“我们会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