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满山一愣。
就、就给喂一口仙水吗?那姐夫还和他商量什么。
但这事儿在朱兴德眼里又不一样,别说一口,就是一滴水也要和二妹夫打声招呼。
即便咱自家人恨不得洗脸洗脚都用神仙水,那叫自己家人。那给外人一滴水也要报备一声。
“银钱带够了没?”朱老三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打架时头发造的污糟糟,只随意绑了绑。顶着一张乌眼青的脸,一边朝车上装喂骡子的草料,一边急忙问道。
汪家兄弟几个一听提到银钱,就全都不吱声了。
汪氏倒是顾不上再和二弟妹撕打,听到银钱终于反应过来,跑回屋去翻偷存的那点儿银钱。
又带着哭音儿喊道:“娘。”
朱家伯母说,我没死,你不用喊。
这一场仗打的朱家伯母像换了个人,分家后头一次对朱兴德抬脸说话。
甚至那面上表情,让朱兴德有种错觉。感觉不止是分家后,连同分家前那几十年,伯母看他的眼神,属今天最真切。
朱家伯母抬脸瞅着朱兴德,告诉她将手里银钱都带着了,镇上医馆万一要是也不给治,就去县城。还问除了银钱还需要带些啥。
脑袋砸出那个大个口子,涉及脑子的事儿,朱家伯母心里极为没底。
再加上这老太太一辈子也没去过几次城里,冷不丁的心慌,就像是拿不定主意似的,啥事儿都想问问朱兴德。
搞得朱兴德喂完朱兴昌神仙水,回头看向朱家伯母声音也没再那么冷硬:“银钱带够就行。要是有啥信儿,缺啥少啥的,让我三哥去城门口找拉脚车给家里送信儿。”
到头来,陪同朱兴昌去镇上看病的有他媳妇汪氏,有他亲娘,朱家伯母非要跟着去。
还有不想面对这一切的朱老二。
朱老二那骨折的手依旧蜷缩着,疼也不和任何人说。没有人发现他受伤。
村里正皱眉劝过:“你就别去了。去那么多人干啥,家里这么多活。”
可瞧朱老二那样,即使不让他跟车走,过后也会腿着去。
这场仗打的,他也像变了个人。
还有哪里需要哪里搬的朱老三朱兴平。
按理朱老二去了,朱老三可以不用去。可是会赶骡车在乡下真是技术活,去掉躺在骡车上人事不省的朱兴昌,再就是朱老三会。
也就是说,到关键时刻,朱老大的那几位大舅哥小舅子,那几位姓汪的钱没掏、人没出。
白玉兰旁观瞧着这一切,在心里直啧啧:
咱都不知晓那老汪家来人是干啥的。纯是瞎咋呼,跑来骂一通给村里人看?
没有银钱还不能跟着去个人抬一抬,那倒下的又不是外人。
哪怕就去一天意思一下呢。
可是当她姑爷问谁跟车去时,老汪家哥几个没一个吱声的。不用问就知道,那指定是惦记着急收地呢。
白玉兰很不满。
朱家兄弟几个全跟车走了,这代表着她姑爷要将那几十亩地全收上来。
恐怕村里人还会寻思,她姑爷帮着干完架又撤退撒手不管了。堂弟就是不如亲兄弟,你看亲兄弟全陪着去镇里,多担心他大哥。
放心,一定会有人这么想。
却不知道,这些人能全陪着去镇里看病,上嘴皮碰下嘴皮全走了,那是因为有他姑爷在家里要负重前行。
剩一大堆乱摊子,全甩给她家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