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潇惦着娟子昨儿的嘱咐,今儿本想不出门,可记起治二狗子头上黄水疮的药没了,张神医心眼好儿,不禁治好了她爹,还一文钱不要的给大杂院的孩子们瞧了病,这些孩子们大都是饿出来的,便生了疮,用熬得药水洗过几回也差不多好了。
唯有二狗子头上的黄水疮厉害些,张神医说耽搁的时候长了,不大好治,吃了内服的药,按时用药水洗,有几个月却也能好,只万万不能断药,自己跟娟子这儿不错眼的盯着呢,好好一个孩子,真落个癞痢头,将来可怎么娶媳妇儿啊。
所以说,怎么也要去一趟寿仁堂,顺便把自己绣好的那几块帕子拿出去换几个钱,给孩子们买甜糕也是好的,这么想着,便收拾了放在竹篮子里,想了想,又把昨儿炖的猪头肉捡着囫囵的,用油纸包好,放在篮子底下。
打点妥当,挎着篮子就出门了,出了院门抬头就看见守在井水胡同大槐树下立着两个人,头先一个就像昨儿晚半晌儿走错道的那男的,心里便多了一分警惕。
若是走差了,没说第二天还来的,莫非真像娟子说的,是那些没正事儿干的纨绔子弟,虽说瞧着不像,可纨绔也没在脑门子上刻着字儿不是,自己哪儿知道,小心些总不会错,想着便加快脚步,出了井水胡同。
走了老远,往后望望,没见人跟上来,才放了心,拐了两个弯奔着寿仁堂去了,得禄眼瞅着那丫头走没影儿了,爷都没动,不禁道:“爷不跟着?”
叶驰白了他一眼:“你没见这丫头一个劲儿往后瞄吗,这是瞧见咱们了,提防着呢,跟的太紧,倒不好。”
得禄听了,心说,爷这心眼子都用这上了,他们这么大的两个人杵在这儿,能看不见吗,却瞧爷今儿心情甚好,也便不言语了,甭管怎么说,爷心情好,比什么都强。
叶驰等着瞧不见时潇了,才慢悠悠的撇了马跟过去,远远的跟着,不让那丫头瞧见,先时还有些费劲,等到了街上,人来人往的就容易多了,随便靠在那个摊上一站,谁也发现不了,眼瞅那丫头进了寿仁堂,叶驰寻了个对面的茶摊子上叫了碗茶坐着等。
一边儿的得禄瞧着爷跐溜一口,跐溜一口喝着没什么滋味儿的大碗茶,觉着真挺不诡异,爷生下来就是小王爷,养的又金贵,吃什么,用什么,差一点儿都不成,何曾见爷喝过街边儿的大碗茶,还喝的这么起劲儿,那劲头,得禄都以为是当年的雨前龙井了,不过心里也着实纳闷,爷这么跟着到底想怎么着啊。
忽的刚还噙着笑的爷,脸唰一下就黑了下来,一双眼死死盯着寿仁堂的铺子,眼底嗖嗖的冒冷光,得禄唬了一跳,急忙顺着爷的眼神看过去。
就见那丫头,正跟铺子一个穿着长衫的后生说话呢,脸上露出的笑能甜死人,真别说,这丫头一笑,脸颊边儿上的梨涡若隐若现,真挺好看,只可惜这笑的对象差了,这要是跟他们爷笑一下,估摸他们家小爷都能上天呆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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