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在家的时候,我很少反抗他,在公司的时候,就更不可能反抗。可我发现,越是不反抗,他回家以后越是喜欢对我呼来喝去,明明用不到我的地方,也要听他吩咐亲自去做。
随后,我开始有所反抗,小到背过去骂他臭汤圆,大到给脸色,摔东西,采用的对待策略,视他行为的过分程度而定。
很快我就发现,我反抗他,他竟然会高兴得意的时候会允许我和他在餐厅里一同吃饭,偶尔也会赏我一个机会展示自己,即,他同我坐在沙发上,“听”我读报纸。
我读报纸的时候必须看一段,说一段,为了让他能看清我的嘴唇动作。
他看的很专注,久了,便有些暧昧。
在他目光注视下,我开始有些迷惑。凌棠远到底把我当成了谁,我到底有多么像他印象中的那个人,这一切的谜团暂时都无法解开。
只是在我记忆中,父亲也曾这样听我朗读过课文,那时老师留下的朗读作业要求家长签字,他就会拿着根英雄钢笔敲打着饭桌陪同我的朗读,顺便还会纠正我的读音,不想,时间流转,如今坐在我面前的人是他……
凌棠远突然若无其事的说:“你读错了。“
我看看报纸,回过神来,不知道自己读错了哪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是,我重读。”
“你在想谁?”有时候凌棠远能看透人心,这个技能让人有些害怕。
记得以前读过一本书说过,语言功能残缺的孩子会看人心,他们会从对方的表情和动作里找到答案。我喜欢看人,没想到,他也喜欢。
我扯了扯嘴角:“家人。”
他坐过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用手抬起我的下巴仔细观察。
“难得。我以为你不想家呢。”他绷紧的脸放松了些。
我低头,把报纸翻到财经版:“谢谢夸奖。”
说实话,我自认自己很有些能耐,因为总能在莫名其妙的时候气到凌棠远。例如,现在。
他突然说怒气冲冲的说:“我觉得你牙尖嘴利,让你读报纸太委屈了,应该换份工作。”
看来,我又惹毛了他,抬头看看他貌似认真的表情:“凌先生,你觉得我应该做什么?”
“取悦我,讨我开心。”他命令道。
他背后的落地灯昏黄诱惑,漆黑的夜幕在落地窗外充当背景,寂静的客厅,暄软的沙发,周围的一切都有着月黑风高杀人夜的气势。
他的男性气息微微烫过我的脸颊,昭示我们之间的距离有多么近。
我眨眨眼,犹豫着。
取悦两个字,有各种不同的解释,如果我认为取悦了,他却没被取悦,想必还会生气的。我潜心琢磨一下他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取悦方式,用了两秒钟。
我伸手,扶着沙发靠背坐起来,对准他的嘴唇准确无误的亲过去。
距离他薄削嘴唇的下一秒,凌棠远偏过头闪开,轻笑出声。
我呆愣了一下,赶紧低下头,老实坐下,继续翻着手中的报纸。
见我这样,他没说话,一只手把我报纸抢过去,另一只手搂紧我的腰,我被迫抬眼看他别扭的表情。
“你还没做完。”他说。
我说:“可是,凌先生我已经取悦了你,你笑了。”
他没说话。
“理论上我已经做完了你要求的事情,所以,我们应该做别的了。”
他还没说话。
我想了想,也许他还在等我给他当台阶下,只能说:“不如,我给你读财经新闻吧,股市又跌了。”
凌棠远终于开口:“你还没有取悦我,远远没有……”
剩下的半句话被他突然贴过来的嘴唇堵在我的嘴里。
他的辗转吸吮都很用力,仿佛我是一道令人垂涎的美味菜肴,也或者,他垂涎的原本是我像的那个人。
他一边叹息,一边含糊的说:“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都不肯主动亲我一次。”
除去唇齿之间的纠缠,我觉得眼前只不过是个撒娇的孩子,所有痴痴缠缠的哀怨,不过是埋怨像我的那个人为什么不给他一颗糖果尝尝。
不知为何,我的心有些抖。
凌汤圆还在微笑着抚摸我的脸颊,而我已经不敢看他的眼睛。
因为那双眼睛里所蕴含的,都不是给我的情意。
“如果你能学会听话,我会很开心。”他抵在我的唇边轻声低叹。
我的身体有些颤抖。长了二十几年,对于异性甜言蜜语的认识只局限于,我觉得你很好,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之类,他这样从心掏出来的话,怎么听都不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反而更像是对所属物感情的肆意掠夺。
我已经心乱如麻,很想结束尴尬的局面。
“棠远,瞿姐说……”客厅门被人从外推开,我和凌棠远之间的迷离气息被扰,他用最快的速度收回投在我身上的情意,我则用最快的速度收回贴在他唇边的脸。
被人打扰的凌汤圆显得很不悦,猛地站起来走出客厅,我则默默拿了报纸跟随在后,刘阿姨则守在门口,等我经过时狠狠剜了我一眼。
大约觉得不解恨,又补了一句:“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