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万象袖袍一扫,从容落座,坐在了这位公羊素王对面的位置上,看着桌案上放着的这棋盘,拈起棋子,随意落下,素王不置可否,也去和姜万象下棋。
二人一开始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落子,只听得风声低吟,棋盘声叮叮,直到已下了一局棋后,姜万象方才开口,带着几分慨叹,道:
“天下大势,纷纷扰扰,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在此安坐,闲谈论道,饮茶对弈了。”
“年轻的时候,总也是觉得有做不完的事情,那时候想着,往后总还有时间,总也还有机会,不着急去下棋玩乐,如是一推再推,终是没有了。”
公羊素王平淡道:“应帝求的霸道,心有所执,自不能清闲。”
姜万象笑:“心中所执,若无有所执,活着做甚?”
“素王公羊学派出身,怎么也开始说佛门这些话语了。”
公羊素王下一子,道:
“学宫六位宫主之间,多有磋商,大道唯一,不过只是一个己】,儒释道,走到最后,有互通之处,所谓的修身,不过只是从这漫天的大道之中,遴选自己的。”
姜万象下一子,淡笑:“那霸道,如何修?”
公羊素王道:“那应帝见赤帝,是何道?”
两个人用问题回答,也反问。
姜万象思索许久,回答道:“赤帝,姬子昌,孤曾小看他,因为他曾经确实没有让人高看一眼的气魄和手段;而最后,孤敬佩他,而在这敬佩之余,孤羡慕他。”
公羊素王扬了扬眉,道:“羡慕他被逼迫而死?”
姜万象淡淡道:“你知道的,夫子,孤没有要逼死他。”
“赤帝之前所渴求的,都是寻到自己的归宿,寻求太平之下的清净之地,卸下八百年赤帝一脉的荣光给他的枷锁,卸下他的亲族,百官,百姓,天下人对他的期望。”
“孤给他。”
“只是最后,他却做出了,孤都惊叹的事情。”
“若姬子昌只是一个庸俗之人,便可以有一场富贵太平,有承载着这重担几十年后的清闲和太平日子,只是可惜,姬子昌,并非庸人。”
姜万象想着那在火中徐徐而去的身影,道:“能够承载这样的职责,遵从自己的本心,做出自己的选择。”
“像是个帝王了。”
“倒是素王,以你的武功,在事情出现之前,将赤帝带走,不是没有可能,你为何不去。”
素王沉默许久,回答道:“我不能折辱他。”
“更不能,让他埋葬过去的大愿变成一桩笑话。”
素王下棋,自身气机,隐隐然和姜万象的气息交锋,碰撞,纠缠,令这学宫之上,长空浩荡深远,素王拈着白棋,道:“来此之前,我曾经想办法询问了紫阳真人。”
“紫阳真人拿出来了道宗在离去之前,给我等留下的一封信,我打开了那一封信上,看到只有一个字,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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