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说的很郑重其事,生怕方玉泽将他当成唯利是图的人。
方玉泽却没什么反应,转而又问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工作?”
说到这里年黎喉结滚动了两下,不再直视着方玉泽,低声说:“那天晚上我看见了方先生的名片。”
“所以把我的地址记下来了?”
“恩......”
“为什么记我的地址?”
这回年黎微垂着头,没说话了。
方玉泽也不急,他半倚在位置上,目光浅淡的打量着年黎。
他总是这样看人,闲适优雅,不着痕迹,却能轻易的将人看透。
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见年黎耳后有一道疤,蔓延进发里,缝过针,伤疤并不浅。
方玉泽首先想起来年黎失忆了,而后想的是,这条狰狞难看的伤疤幸亏没留在他那张好看的脸上,不然方玉泽连和他说话的耐心都没有了。
方玉泽继续问:“喜欢我?”
话音是很平淡的语调,整车的人却是呼吸一顿,空气都僵住了。
前座的司机和助理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瞪大了眼睛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下车回避。
年黎也被问蒙了,他抬起脸看向方玉泽,浅棕的眸晃了晃,嘴巴微张没有回答。
二人对视片刻,他便跟个毛头小子似的一点点红了脸,做不得半点假说:“喜欢.......”
这句话说完,年黎的心脏犹如擂鼓,忐忑的看着方玉泽。
方玉泽却不过点了点头,并不意外。
他有钱有势,明城随便拎出来一个人都喜欢他,至于这小子明显没有城府,大晚上在这里冒雨等他,那点心思全部都写在脸上。
方玉泽无意深究这句喜欢里几分真假,也没做回应,转而问了一些日常话,比如他现在在哪里打工,身上的伤势还严重吗,目前住在哪里。
比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剑拔弩张,这一次方玉泽对年黎的态度十分平和,年黎受宠若惊,正襟危坐的挺直后背,每个问题都回答的很认真。
得知年黎现在住在打工的工人宿舍里,方玉泽说:“正好,我在附近有一套闲置的公寓,环境不错,可以给你住。”
年黎愣了一下,立刻手忙脚乱的回绝:“不用了,方先生,我住的很好。”
方玉泽打断了他的话,说:“不白给,你那天做的饭很合我胃口,以后我想吃了给我做饭就行,这就算报酬了。”
方玉泽说话的语气不容置喙,年黎嘴巴动了动,垂下眼,不再反对。
这件事谈定,年黎从车上走下来。
雨越来越大,年黎在车里烘的半干的衣服,一下车又湿了。
方玉泽让助理给他一把伞,没有送他回家的意思。
年黎站在车窗外,很礼貌的鞠躬感谢方先生。
方玉泽点了点头,眼中却没什么波动。
直到车子消失在街道尽头,年黎站在原地,心头震荡却不减半分。
他握着伞的手一点点收紧,抬手捂住心口,忍不住嘴角勾起,笑了。
方先生给他房子住,与之交换的是他给方先生做饭。
他很清楚这依旧是个不平等条约,方先生不会缺他这一顿饭,却给了他最需要的东西。
一个不会刮风漏雨的房子,一个和他一起吃饭的人,也是一个温暖的家。
方先生不记恨他那天的冒犯,还愿意帮助他。
他想,方先生很好,真的很好。
善良,优雅,大度。
比他一直以来想象的,还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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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走了一段时间,助理侧过头问方玉泽:“方总,真的要让他住那套房子吗?”
方玉泽恩了一声。
助理知道自己不该多问,却还是没忍住,他很小心的道:“方总,那套房子市价很高,一手房和二手房价位差别很大,为什么让他住?”
“怕他嘴不严。”方玉泽弹了弹西裤膝上的灰,慢条斯理的继续说:“没签合同的东西最不可靠,不要钱的人,最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