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钟后,警察和法医赶来了现场,除了妇人发现的那具尸体之外,还打捞起来了另外一具尸体。
采证的警务人员沿着塘边拉了隔离带,隔离带外面全是人,村前村后的都来瞧热闹了。
“身份确认过了吗?”
问话的是县刑侦大队的队长,周常卫,他刚到现场。周常卫四十出头,有点啤酒肚,头发掉得不剩多少,看脸的话,挺像开皮革厂的老板。
同事万茂说:“确认过了,两位死者是父子关系,家住附近的桃林李村,父亲叫李权德,儿子叫李保定。”
周常卫戴上手套,把盖在死者身上的白布掀开,看了看死状,问旁边的法医同事:“死因是什么?”
戴眼镜的女法医说:“初步判断是溺水,不过两位死者的后颈都有淤青,不排除他杀的可能。”
周常卫把布盖上,环四周扫了几眼:“死者家属在哪?”
万茂说:“李权德的妻子回娘家了,还没赶来。”
怪不得连个哭的人都没有。
周常卫把现场仔仔细细地过了一边,才分派任务给下面的同事:“建国,你四处看看,找找还有没有其他可疑的水源。”
“好。”
“阿茂,你带几个人去走访一下附近的村落,打听打听李家父子最近有没有跟人结仇。”
“行。”
桃林李村发生了命案,消息口口相传,没过半天,附近的十里八村就都听到了风声,女人的嘴、男人的腿,滚雪球都没这么快。
竹峦戎村和桃林李村只相隔了五六个村子,这会儿,戎村的人都在说这事儿。
“就一个晚上,父子俩都没了。”王月兰手里拎着瓶酱油,也不急着回家,在巷子里跟村友们唠,“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这么丧心病狂。”
红中婶接了句嘴:“不是摔塘里淹死的吗?”
王月兰家里是开麻将馆,各路消息都是第一手:“警察把李权德家里都封了,我听人说那里才是案发现场,凶手故意把尸体扔进塘子里,好让别人以为李家父子是不慎落水才被淹死了。”
红中婶听着心惊胆战的,菜也没心思摘了:“究竟是谁啊?人都敢杀,还一次杀两个,想想都怪可怕的。”
王月兰的嗓门能从村头传到村尾:“李权德那人不怎样,他儿子跟他一个德行,与不少人都结过仇,哪知道是谁做的。”
李银娥提着个菜篮子,从市场回来,听了有一小会儿了:“都去人家家里行凶了,十有**是熟人。”
红中婶叹气:“这以后可怎么办,凶手一天不抓到,我都不敢让我家孩子出门。”
李银娥拎着菜篮子回了家,看见在院子里绣花的徐檀兮,赶忙嘱咐了一通:“小徐,最近镇上出了命案,外面不太平,你这阵子不要早出晚归,也别一个人去人少的地方。”
徐檀兮颔首应道:“好。”
她放下手里的绣绷,起身外出。
李银娥在后头问:“你去哪啊?快做午饭了。”
徐檀兮提了提裙摆,迈出门槛:“我很快就回来。”
程及到戎黎店里的时候,他翘着个腿,在打游戏。
“你还有心思打游戏。”程及走过去,声音压低了点儿,“是不是你?”
戎黎没抬头:“你觉得呢?”
程及拉了个货框坐下,他就事论事:“你有动机。”
戎黎事不关己似的,因为在说话,游戏里的枪开得慢慢悠悠的:“那你觉得是我咯?”
程及倒没犹豫:“不是。”没什么理由,他就觉得戎黎不会越线,“虽然你很可疑,也有足够的杀人动机。”
戎黎不置可否,并不接话。
这时,有人进来:“打扰一下,请问哪位是戎黎?”
一行三人,穿着便衣。
刚好,戎黎被敌人打到了脖子,游戏结束,他关了手机:“我是。”
“我们是刑侦大队的。”周常卫开门见山,把证件亮出来,“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有个案子需要你协助调查。”
戎黎起身,路过程及身边时,交代了一句:“不要跟徐檀兮说。”
可他出去就碰上了徐檀兮。
她应该是一路跑来的,气息微喘,脸有些红:“你好,”她上前来,礼貌询问,“我可以和他说两句话吗?”
周常卫打量她:“你是?”
徐檀兮看了戎黎一下,回答:“家属。”
戎黎没否认。
周常卫很通情达理,让同事先上了车:“不要说太久。”
徐檀兮颔首,道:“谢谢。”
周常卫到一边去,回避了。
徐檀兮与戎黎面对面站着,她很平静地提起了这件案子:“我来的路上听人说,李保定昨天晚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