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臻言只扫了一眼那屏幕上的数据,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张北京地图,迅速定位到了一个住宅区。
刘臻言眼中的光冷了下来,站起身,拎起外套。
“谢了。麻烦你继续。”他说着,匆匆往外走,召集了现在北京的下属们,在工作群中发布了一个地址,并且发了两个字:包围。
那一边,唐珩与男人道别,回单位的路上,他反手摸了一把,发现自己背后一层冷汗。
赵盗机尾随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抽空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便发现一个微信群中,刘臻言发了一条信息。
赵盗机匆匆瞥过,看了眼地址,下一刻,直接转了一个方向,在路口拦了一辆车。
他冷着脸,想到晏云开这会儿兴许还在那地方,身上气势更甚,唬得出租车司机都不敢开口唠嗑,安静开车。
赵盗机给晏云开打了一个电话,铃响了好几声,晏云开接起来。
“你还在周宅?”
“嗯。”晏云开低声应道。
赵盗机说:“刘臻言派人过去了。”
晏云开情绪低落:“知道。”
赵盗机不知该说什么,只简单嘱咐道:“小心。”
晏云开叹了一口气,挂了电话,转头看向身边。周易傻愣愣地坐在床边,见晏云开看过来,眼神闪躲着,不与他直视。
“他不会怪你的。”晏云开说,“你……你回避吧。”
周易张了张嘴,艰难地发声:“他还……”
他原本想求情,但只说了这两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亲自带队去K市抓捕商羊,亲眼见到了那埋在泥石流之下的枉死的尸体。
那些本该是年轻的鲜活的生命,死的时候还呈现出一个逃亡的姿势,让人不忍目睹。
那青山绿水环绕的村庄,在暴雨下变得破败、充满死气。
周易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躬起身,捂着脸,沉默。
晏云开手边还留着一杯已经温凉的茶,茶叶是上好的,那佣人说了,是郑部长送到家里来了……
晏云开下了楼,走到花园中。
花圃前,老人穿着唐装,与自己对弈。
“前辈。”晏云开温和地开口,“近来可好?”
周成正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好。”
晏云开说道:“大家都很挂念您,邀您回单位叙叙话。”
“你们拜访了楚钧,又去拜访了方睿,现在,终于轮到我了么。”周成正笑起来,慢条斯理地落下一颗黑子,“倒是比我想象得还慢了两日。要不是小易撞见,怕是又要晚一些了。”
“您都知道。”晏云开笑了一下。
周成正说:“小易这孩子,规规矩矩,干干净净的,我这一辈子教导出这么一个好孙儿,你们别误会了他。”
晏云开垂着眼,乖顺地说:“我们这些小辈,哪个没受过您的教导?您曾说过,济济苍生,求善便是问道。感触颇多,收获颇多,晚辈一直铭记在心。”
周成正微笑。
晏云开抬眼,眼神锐利,一字一句地说:“您已经抛弃了自己的‘道’了吗?”
“是‘道’抛弃了我……”周成正缓缓说,话音刚落,他一拍桌子,棋盘上棋子腾到空中,如利箭一般朝晏云开飞去,“我蹉跎一生、无能一生,一日日看着自己年迈、虚弱,看着爱人、朋友、战友一个个离我而去,我却无能为力,看着那些妖族十年如一日的青春年华,我怎能甘心!”
“天道不公!”周成正说着,站起身来,他的身后凭空破开一道黑色裂缝。
晏云开朝后空翻,双手在身前划出一个圆,黑白太极图浮现,化作盾牌,挡住了这些棋子。
周围,数道身影从四面八方飞奔而来,朝着花园聚集,而周成正却笑了笑,脖颈上浮出黑色魔纹,抬眼看了看四周奔来的后辈。
他毫不留恋地转过身,跨进裂缝中,一秒钟后,裂缝消失了。
晏云开稳住身形,收起太极,他立在花圃中,看着满地黑白棋子,觉得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