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道士侧躺在地上,像是睡着了一样,嘴角还挂着浅淡的笑容,神情安详,透着一股书卷气。
晏云开说:“这家伙抽骨渡魂,导致我这辈子胸口缺了东西,是吧?”
赵盗机看着他:“是的。”
“啊,这样。”晏云开哽咽了一下,压抑着眼泪,“他太酷了。幸好他这么做了。”
“嗯。”赵盗机心中有一点触动。
晏云开站起来,望着四周沉寂的都城,眉眼阴霾迟迟未散。郁色漫上心头,胸口空荡荡的,却又发酸、发疼。他站着不动,一时魇住了。
不知怎的,赵盗机心中疼了一下,深邃眼中终于浮现出明显的不忍。
赵盗机沉默着捧起晏云开的脸,颔首,额头抵着额头,声音低哑,带着几分温和:“闭眼,该睡了。”
晏云开闭上眼睛。
天光黯淡,世界色彩迅速收敛、扭曲,汇成法术的光芒,一声清越的龙吟萦绕在耳边,震荡人的神智。
房间灯光昏暗,只在床头留了一盏暖黄色的小灯,笼罩一方小小天地。棉被很暖和,床很软,赵盗机单膝跪在床沿,将床垫压得微微下凹。
两人一同睁开眼睛,额头相抵,晏云开看着赵盗机近在咫尺的俊脸,还未回过神来,一味发愣。
“你哭了。”赵盗机低声说。
晏云开连忙向后撤,用手背抹了把脸,果然湿漉漉的,他闷闷地说:“我去洗把脸,你先睡吧。”
赵盗机撤掉房间的结界,晏云开出去洗了脸,顺便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多钟。回房间后见赵盗机还坐在床边,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他只淡淡道:“睡吧。”
没了调笑的心情,也没了旖旎的心境,尽管同床共枕,但晏云开安分地躺在一侧,关了床头的小灯,闭上眼睛。
他满心疲倦,睡不着,却也不辗转反侧,只是闭着眼,什么也不愿想,什么也不愿去回忆。
赵盗机一动不动,好像是睡着了。
天光将亮,晏云开终于翻了一个身,面朝着赵盗机,陷入了沉睡中。
早晨七点半,外面响起细微的动静,游黛黛女士起床做早餐了。
八点,晏崇山和晏清也起来了,在客厅看电视,聊天。
九点,汪裁起床洗漱,元气满满地朝长辈们道了声“早”。
晏云开睡得沉,将头埋在被子里,呼吸绵长。赵盗机睁开眼,躺在床上,看了他一会儿,最终没有吵醒他,自己起床换了衣服,出去洗漱。
赵盗机洗完脸,无法逃避,只能是到客厅跟长辈们打招呼。
游黛黛女士招呼他吃早餐,汪裁坐在餐桌边喝牛奶,朝他挥手:“我晏爹还在睡吗?”
“嗯。”赵盗机回道。
汪裁奇道:“你们昨天挺早进房间的呀,他怎么这么贪睡?你们昨晚干嘛了?”
晏云开才睡了三四个小时而已。赵盗机自然是不能说实话,简单地回复:“他有些累,让他多睡会儿吧。”
顿时,游女士的眼神就不对了。
游女士心疼儿子,又不好意思多问,拐弯抹角地提醒:“年轻人不要老熬夜,体力好也不行,很伤身的。”
赵盗机没听懂其中关键,但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汪裁开始胡说八道:“奶奶,都是晏云开任性呢,以前呢,平时不加班就跟游优出去喝酒,现在家里有了赵叔,才收了心,每天准时回家吃饭。”
游女士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回头我批评教育他。”
赵盗机:“……”
赵盗机不知道晏云开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无从判断汪裁有没有说谎,但是现在每天回家吃饭倒是真的。所以,他只是沉默,这般姿态像是默认了汪裁的说法。
“生活还是稳定一点好,有个人看着云开,我也放心了不少。”游女士拍拍赵盗机的手臂,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好孩子,要和云开好好过日子啊。”
赵盗机在游女士慈爱的目光下,艰难地回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