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神情暴戾地望着被打倒在地的段大庆,冷声道:“去里面把他的女儿——”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惨叫。
他猛地扭头望去,只见几个面色冷漠身姿矫健的年轻人已经冲到眼前,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刀鞘,一言不发地殴打着这些青皮。这几个年轻人下手极狠,专挑这些青皮吃痛的地方劈砍,诸如腰腹软肋和裆下,狠辣又暴力,不过是眨眼之间,除了刘永之外的青皮都已经倒在地上,涕泪横流地惨叫着。
刘永双股战战,望着明显身份不凡的裴越,颤声道:“阁下何人?我可是三善堂的人,你为何要与三善堂作对?”
裴越皱了皱眉。
邓载立刻走到刘永面前,面无表情地挥出一耳光,将刘永直接抽倒在地上,打落他半嘴牙齿。
刘永凄厉的叫声吓得不远处那些苦哈哈们立刻跑得更远,捧着大碗的手都在颤抖着,生怕这些恐怖的护卫们对自己下手。
裴越的目光扫过遍地哀嚎的青皮们,沉声道:“再不闭嘴,全部杀了。”
顷刻间鸦雀无声。
他上前几步将一脸茫然的段大庆扶起来,厌恶地看着满脸是血的刘永说道:“三善堂是个什么狗屁东西?你现在滚回去叫个管事的过来。”
刘永这些年干过不少坏事,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今天这样可怕的场面,这些手执兵刃的年轻人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没有气息的恶魔,他甚至能感觉到只要裴越开口,这些年轻人就敢毫不犹豫地杀人。
听到裴越的话他如蒙大赦,半个字都不敢说,捂着脸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走。
裴越看向旁边的冯毅说道:“去刺史府叫刘仁吉过来。”
冯毅挺身道:“遵令!”
段大庆愣愣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地上躺着的青皮们一个个如丧考妣,却都死死捂着嘴没有人敢出声。这些日子经常被他们欺辱,心中自然有些痛快,但是看着年纪轻轻却满身贵气的裴越,他反而有些担忧。
裴越牵着林疏月的手,对段大庆说道:“我们进去说吧?”
段大庆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迷迷糊糊地跟着走进去,连衣服上的脏污都忘记擦掉。
食肆很小,店内只有两张桌子,平时那些苦哈哈们都是捧着大碗蹲在外面的廊下吃饭。
段大庆格外紧张,忙不迭地用自己的袖子擦拭凳子,却被裴越阻止,只见这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说道:“段大哥,坐。”
段大庆摇头陪着笑说道:“贵人面前,小的哪里敢坐。”
裴越轻叹一声,缓缓道:“我叫裴越。”
段大庆楞了一下,眼眶瞬间红了。
其实之前这些年轻人出现之后,干脆利落地收拾掉外面那些青皮,段大庆便有了一些猜测,再之后裴越口中直呼刘仁吉的名字,他便意识到对方很可能就是如今荥阳城中威名极盛的年轻钦差,毕竟城中那些权贵子弟再怎么跋扈,也不会对刺史府别驾如此无礼。
那文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那些手执兵刃的亲兵们冲上来,见人就打,敢反抗者直接抽刀砍手。要知道裴越身边的亲兵都跟着席先生练过武艺,也被叶七指导过杀人术,如今又在战场上经受过历练,真要杀人也不会眨一下眼皮,更何况是面对这样一群只知道欺压良善的打手?
不过是片刻功夫,所有人包括齐永康在内都被制服。
与此同时,长街上响起马蹄声,灵州刺史府别驾刘仁吉带着一群衙役,满面紧张地冲了过来。
“爵爷,这是怎么了?”刘仁吉匆忙下马,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问道。
裴越看了他一眼,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挂在这间食肆的门楣上。
牌上雕刻着“藏锋”二字。
“刘大人,三善堂是个什么东西?”裴越冷声问道。
刘仁吉看了一眼周围,登时明白过来,苦笑道:“不过是个民间帮派,哪里就值当你生这么大的气?”
裴越指着这间食肆,面无表情地说道:“这家掌柜的只有一个儿子,进了藏锋卫之后在裂谷之战殉国,换言之,这里便是忠臣之家,如今反倒被一群泼皮无赖欺辱殴打,你们刺史府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刘仁吉面色发苦,在半年前他就领教过裴越的厉害,更何况此时此刻裴越给他的压力仿佛大山一般。
面对裴越锐利如刀的眼神,他连忙说道:“爵爷放心,本官一定会彻查此事。”
裴越摇摇头道:“三天之内,我要荥阳城内所有帮派消失,刺史府做不到的话,就让藏锋卫亲自动手。”
刘仁吉吞了一口唾沫,然而面对裴越散发出来的杀气,他根本不敢拒绝,正色道:“爵爷,本官保证一定办成此事。”
裴越闻言点了点头,然后指着食肆门楣上挂着的令牌说道:“从今往后,但凡是门前挂着这块令牌的人家,都是藏锋卫将士的亲人,我不管是泼皮无赖还是你们灵州官府,谁要是敢欺压这些人家,我一定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刘大人,你最好让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否则别怪我出手太狠。”
“爵爷,我明白了。”刘仁吉苦笑着答应下来。
裴越这才罢手,带着林疏月和亲兵们离去。
直到他已经走了很久,段大庆带着妻女走到食肆门前,眼中既有无法减轻的悲伤,也有一抹感动。
三人朝着裴越离去的方向,认认真真地躬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