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淡墨第一次体验麻将这种新奇的娱乐方式,不过在裴越来之前便听叶七讲过规则,上手速度极快,区区三四把之后便已经非常熟稔。
裴越现在不担心叶七和沈淡墨会势同水火,反而陷入另外一种不可名状的迷茫。
他深知这两人的性情,过往的争执本质上是因为与他牵扯不清的关系,两位同样骄傲的女子绝不会向对方低头。如今叶七已是国公夫人,沈淡墨的处境自然更加尴尬,他虽然信誓旦旦会解决名分的问题,但终究需要时间筹谋。
叶七想见沈淡墨,他不好从中作梗,所以才会百般担忧。
可是现在两人不说真的亲如姐妹,至少也算得上较为亲密,这实在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五饼。”
他心不在焉地打出一张牌。
“胡了!”沈淡墨略微兴奋地推倒面前的牌,她本就喜欢这种需要一定计算和斟酌的玩法,虽不在意那些银钱,可是胡牌的瞬间还是会很开心。
“我也胡了。”坐在对面的叶七神色淡定,但是推牌的动作干脆利落,宛如在沙场上纵横驰骋。
“呀!”谷蓁明显要慢上半拍,可是她的牌型点数最大,于是此刻笑眼如弯月一般望着裴越。
话说裴越两世为人久经牌场考验,如眼下这般一炮三响的局面还真不多见。
经过短暂的错愕之后,他很快便恢复镇定,满面笑容地说道:“挺好。”
谷蓁惊讶道:“相公,你怎么了?”
从开局到现在,裴越一把都没有胡过牌,基本每把都会输银子,现在居然还能这般开心,以至于谷蓁担心他有些生气。
终究还是叶七最熟悉裴越的脾气,只看他脸上的笑意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微微皱眉道:“蓁儿妹子不必理会你的宝贝相公,多半在发癔症呢。”
裴越也不解释,转头说道:“疏月,付银子。”
林疏月故作为难地道:“少爷,我和桃花跑去取了三次银钱都被你输光,如今真真是没有了。”
叶七和谷蓁忍不住掩嘴而笑,旁边的沈淡墨心中泛起几分惊奇。
两位正室如此随性倒也罢了,连妾室都敢在丫鬟面前开裴越的玩笑,而他竟然毫不在意,浑不似一位年纪轻轻便手握大权的实封国公。
原来这里真的与那些权贵府邸不同呢。
……
在国公府中用了一顿丰盛可口的午饭,沈淡墨便告辞离去,裴越自然要一路相送。
裴越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笑道:“你们如今同仇敌忾,我哪里还敢欺负你。”
沈淡墨莞尔一笑。
两人只是依偎在一起,并无其余旖旎。
车厢内十分安静,仿若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沈淡墨略显讶异地道:“这不是去瑞康坊的路。”
她自从搬出沈宅之后,便住进西城瑞康坊一套雅静的五进宅子。这座坊里住的皆是权贵人家,氛围平静祥和,宅子内外除了沈家的护卫之外,还有裴越特地安排的人手。
裴越颔首道:“先不回瑞康坊。”
沈淡墨直起身,不解地看着他。
裴越笑道:“虽然我不是一个特别注重仪式感的人,但是细想这些年,与你见面大多是因为各种琐事。方才叶七对我说,不好将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那座宅子里,所以我决定要陪你做一件以往没有做过的挑战。”
沈淡墨好奇地问道:“何为挑战?”
裴越眨眨眼道:“挑战陪女朋友逛街!”
女朋友和逛街这两个词听来十分新奇且生疏,不过沈淡墨很快便明白其中的含义,继而忍不住轻笑起来。
裴越目光温润地望着她。
片刻过后,沈淡墨点头道:“好,我也想去市井之间转转。”
当此时,午后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行人如织,吆喝延绵。
裴越和沈淡墨穿行于庙后街上,两人皆是容貌与气质极为出众。虽说并非盛装出行,但他们身边跟着十余位剽悍护卫,自然没有不开眼的角色上来打扰。
“你知道吗?以前我也想过给家里人买些新鲜玩意儿,但是亲自在集市上转了好几次,最好玩的也不过是那些常见的东西。比如柳树枝编的小篮子,整块竹根做出来的香盒,胶泥制成的风炉之类,虽然也算得上有趣,可终究还是太普通了。”
裴越娓娓道来,不急不缓。
沈淡墨心中一动,她隐约觉得裴越不止是要完成那个玩笑般的挑战。
她嫣然一笑,安静地等待着裴越的未尽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