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八,天色依旧阴沉。阑
今日的册封大典还是在宫中举行,第一部分为天家谢礼,由大皇子刘贤向开平帝及后妃献礼致意,皇帝依照祖宗规矩训勉。第二部分为储君受礼,即文武百官于建章宫中向刘贤行拜见礼并致贺。
虽然过程繁琐且枯燥,而且举止行动都有明确的要求,对于那些上了年纪的大臣来说实属折磨,但是没有人敢轻忽此事,因为这关系到太子的声誉。寻常小门小户在操办大事时都会循规蹈矩,更何况最为注重威仪的天家,故而刘贤整天都保持高度的紧张。
等到明日出宫前往太庙,举行完立储大典,他才可以轻松下来。
都中百姓无不翘首以盼,都等着明日盛况的到来,至于这几天城内四处戒严带来的不便,他们也只能默然接受。
不过对于城外的京军三大营而言,册立太子一事除了成为将士们的谈资之外,并无其他深刻的影响。他们这段时间沉浸于刻苦的操练,因为十一天后便是推迟两年之久的延平会猎,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劲想要在会猎中出人头地。
京军北营虽然被裴越带走藏锋卫和泰安卫,留下来的武定卫和平南卫并未懈怠,因为延平会猎并非全体出动,只从各营中选出两军步卒和一军骑兵进行较量,合计七千五百人。
因为开平帝尚未任命副帅,裴越在临行前便将大权交予经历杨应箕,由他暂代处置营中军务。接过这副重担之后,杨应箕便再也没有回过都中,甚至连生死未卜的杨定都没有时间挂怀,将全部精力投入到繁杂的军务之中。阑
平南卫指挥使俞大智身为开平帝夹带里的人,对此自然有些意见,可杨应箕毕竟是宁国之后,又兼管营内军法裁决,倒也不敢硬顶着违逆对方的命令。
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杨应箕仿佛苍老了许多,身躯愈发瘦削,唯独眼中精光熠熠,如黑夜中的火光一般明亮且锐利。
审核完武定卫的员额饷银之后,他将卷宗归拢收置,将将端起茶盏,一名亲兵便略显急切地进来行礼道:“大人,五军都督府有人前来,点名要找武定卫指挥使秦将军和副指挥使薛将军。”
杨应箕不慌不忙地道:“知道了,请他们节堂相见。另外,调集五十亲兵前去节堂。”
薛蒙还要再争,秦贤开口道:“凌大人,这是无中生有血口喷人,请恕本将不能接受都督府的调查。”
凌辉冷冷道:“此事已经得到左军机和大都督的允准,一应文书手续俱全,莫非二位想抗命作乱不成?给本官拿下!”阑
他身边那六名膀大腰圆目光冷峻的亲卫迈步上前,秦贤和薛蒙虽然面上不惧,心中却已陷入迟疑。他们都知道王平章和裴越之间的嫌隙,虽说眼下这事纯属污蔑,可如果闹大了之后会不会对裴越产生不利的影响?
毕竟对方占据着大义名分。
然而这时只听杨应箕怒道:“住手!”
凌辉扭头望去,面色微微一变。
伴着杨应箕那声呵斥出口,节堂大门外的光线陡然一黯,瞬间冲进来数十名剽悍亲兵,然后上前将秦贤等人挡在身后。
“杨应箕,你想造反吗?!”
凌辉双眼喷火,猛然上前两步。阑
杨应箕迎着对方的逼视,沉声道:“凌大人,秦贤和薛蒙绝对不会做出贪墨之事,这显然是别有用心之人的诬告。再者,就算要查,也要等侯爷返京之后再查,毕竟你说他们是向侯爷行贿,总不能只查他们二人。”
凌辉脸色铁青,原以为此行不会遇到阻碍,没想到杨应箕竟然一改往日行事风格,做出这种护犊子的古怪举动。
他沉默片刻之后咬牙道:“如果本官今天一定要带走他们呢?”
杨应箕寸步不让地道:“你做不到。”
凌辉看了一眼那些毫不退缩的亲兵们,冷笑道:“好,好一个杨应箕,好一个中山侯,看来这北营已非大梁之军!”
这话已然是极其严重的指控。
不光秦贤、薛蒙和罗克敌皱起眉头,旁边早已站起身的俞大智更是脸色阴晴不定。阑
唯独杨应箕长身而立,目光坚毅,如岁寒松柏之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