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烈烈,万马嘶鸣。
广阔的平原上,藏锋卫背靠简朴却又坚固的营地,分成左、中、右三军整齐列阵,直面北边缓速推进的蛮族大军。
左军三千骑由副指挥使孟龙符统领,右军三千骑由副指挥使兼先锋大将陈显达率领,裴越亲领两千余骑坐镇中军。
两军相隔约为三里地,这个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刚刚好,既可以将冲锋的速度提到最高,也不会太过损耗坐骑的体力,而且可以及时变向进行反复冲击。
藏锋卫看似已经做好发起攻势的准备,但是迟迟没有动静,这让猎骄靡不由自主地陷入踟蹰的情绪。
僵局每拖一天,己方的气势就会下坠一分,而且极有可能造成军心溃散,毕竟北方还有一支藏锋卫的骑兵正在袭击各部落的家园。
一念及此,猎骄靡再度下令全军阵型向前推移一里地左右,至此两军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两里。
在向前推进的过程中,蛮军大阵不断向中间压缩,从最开始的长形阵逐渐变成四方均衡的阵型。猎骄靡虽然没有经历过大规模战役的磨砺,但为了今日这一仗已经做过无数次的推演,兼之还有那支伏兵的主将替他出谋划策,所以到目前为止的应对没有任何问题。
面对藏锋卫这样的精锐骑兵,过于松散的阵型很快就会被捅穿,继而被对方分割包围,利用骑兵超强的机动性进行拉锯式冲击,步军唯有用紧凑厚实的大阵才能形成僵持与反制。
南面藏锋卫阵前,裴越平静地注视着蛮军的移动,谷范却不在他的身旁,不知去了何处。
他扭头看了一眼扛旗的年轻人,淡然道:“扛稳了。”
年轻人名叫贾成,出身于灵州定宁府,原本是一位前途光明的读书人,后来为了给家人报仇投奔至裴越麾下,在西境的时候便一直跟在裴越身边,亦是久经战阵的老卒。
贾成现在是藏锋卫中军的游击,今日裴越亲自领军出战,他主动请缨负起扛旗重任。
听到主帅的叮嘱,贾成垂首道:“请侯爷放心,人不死旗不倒。”
裴越轻轻一笑,眸中浮现一抹锐利的光,清亮的声音响彻四周:“藏锋卫,出击!”
“吼!”
“吼!”
只见孟龙符领左军三千骑从蛮军大阵侧翼快速掠过,在冲锋的过程中队形逐渐拉长,右侧骑兵同时张弓搭箭,漫天箭雨落在蛮军的阵型之内。虽说猎骄靡带着族人在这两个多月内抢到不少物资,可是并没有多少甲胄,这一点便决定了他们无法像正规步军那般具备防御弓手的能力。
他们唯一能用来抵抗箭雨的便是简易的木制大盾。
最外侧的蛮人并未受到利箭的侵袭,可是他们需要面对的是左军内侧骑兵的长枪横扫。
长枪对长矛,看似在兵器上相差无几,然而藏锋卫是冲锋向前,蛮军则是站在原地,双方的力量便有一个天然的差距。
骑兵似流水一般掠过,长枪如林前赴后继,一遍又一遍地拍打着蛮军的外围阵地,刮鱼鳞便因此得名。
孟龙符并未恋战,领军顺势向前,然后绕过蛮军的后阵,与陈显达率领的右军擦肩而过,双方开始第二轮的攻击。
蛮人并非一味地被动挨打,除了用大盾抵挡藏锋卫的骑射、外围士卒奋不顾身地劈砍对方坐骑的四肢之外,站在内圈的蛮人不断向外投掷短矛。这种短矛取材于群山之中的树木,长度仅为四尺左右,尾端被削得极为尖锐,从那些魁梧的蛮人手中掷出之时,同样具备很强的杀伤力。
战事形成激烈的僵持状态,相较而言蛮军的损失远远超过藏锋卫,但坐镇其中的猎骄靡反而渐渐冷静下来。
便在此时,裴越亲领的中军已经完成数轮强硬的抛射,蛮军大阵较为脆弱的肋部出现松动的迹象。
裴越深吸一口气,高举左手给后方打出一个手势,随着将士们不断将帅令传下去,两千余骑陡然加速径直冲了过去。
猎猎朔风迎面似刀,但是裴越双唇紧抿面色沉静,唯有双眸之中泛起凌厉至极的杀气。
转瞬之间,杀至阵前。
数名蛮军士卒怒吼着挺起长矛,裴越猛然一拽缰绳,那匹裴城送给他的名贵神骏腾起前蹄,随即一跃而起。
钢刀挥起,似长虹贯日。
几根长矛悉数被他斩断,坐骑的前蹄猛然踏在一名蛮军的胸口。
身后的将士如潮水一般随他向前涌去。
以决然之气撕开一个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