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了一分钟,何绍舒才开口。她脸色还好,但声音是不可置信:“绍礼,子燕,你们,你们都听到了?”
开车的何绍礼平静地“嗯”了声,江子燕则无声地重新回头看着前方。他们这么淡定,不由让何绍舒怀疑耳边那句满口大渣子味的方言是自己错觉,剩下的路途,她都试图专心逗着何智尧说话。但胖侄子还是老样子,除了英文冒不出几个中文词,后来委屈地看着她,不肯说话了。
何绍舒下意识掐了掐孩子的稚嫩面孔,到了家都不肯下车。后来是吴蜀以为出了什么事,迅速拉开车门。
“吴叔叔,刚刚尧宝开口说话了。”她连忙把这新大陆般的消息告诉丈夫。
吴蜀把妻子搀下来,再温和地对着何绍礼和江子燕打了招呼,问妻子:“他说什么单词了?”
“不,不是英文单词,尧宝刚刚跟我说,可不咋地。”何绍舒下意识地学着那方言,惟妙惟肖的,却因为她那种贵妇姿态,多了有些滑稽的意味。
吴蜀也微微笑了下,低声说:“听岔了吧?”
等车里只单独剩下江子燕和何绍礼,两个人对视一眼。
江子燕往后看了眼昏昏欲睡的何智尧,刚才那话确实是儿子说的,她听得明明白白。其实,学语阶段的孩子时不时冒出几句惊人之语并不奇怪。只是,江子燕照顾孩子也算有了经验,因此不敢像何绍舒这般大惊小怪,再吓坏了儿子不敢出声,索性维持沉默。
何绍礼同样觉得惊奇和滑稽,想何智尧那话大概跟着晚间电视学的。那时候好像在播放一个连续剧,只是大人们都顾着谈天,毫无注意此事。
江子燕抿嘴一笑,冷不丁地听到何绍礼又问她为什么不戴上那块送来的手表。
她下意识轻抚了下自己的手腕,光溜洁白什么都没有。她最近精力不佳,照顾孩子都隐隐感到受罪了,哪能想着带这些累赘。再说,就算她暂时收下那块表,当然是不肯戴的,不过静观其态而已。
江子燕便笑说:“哪有你这样的人,送完别人礼物,还要再逼着人戴的?”怕何绍礼继续追问,再抢先说,“你认为晚上妈的提议,有必要吗?”
何绍礼倒是平静无奇地望了她一眼,拖长声音:“子燕姐还想再生一个孩子?”
江子燕再淡定的脸,终于不由红了红。
“我是说要找个阿姨!”她说这话时沉下眉,感到些许脸热,大概能深深体会到何绍舒和弟弟相处的无力感,“有阿姨在,多少可以为你和尧宝做做饭。你也知道我的做饭水平——“
这次是何绍礼一笑,她讪讪地没继续下去。
江子燕在国外存活几年,生存技能始终停留在准备早餐和切开半生不熟的牛油果层面。而更多时间里,她的厨艺都是用来加热家政准备的新鲜半成品食物,很需要感激科技和服务业进步。何智尧目前彻底折倒于她的**/威,吃什么都很愉快、很开心且还很多。何绍礼工作结束得晚,但也基本回家吃饭,倒一句也没抱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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