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师爷轻叹一气,已起身跪地,齐琛并不扶他,静听他说事。
“我们季家与麻家时多年邻居,也是好友。但其父早早过世,由其母温氏抚养长大。可后来温氏不知何故疯癫,麻四从少年起就要照顾温氏。后来见可卖树卖花赚钱,就一人扛着锄头跑去远山挖。因他不怕苦,悬崖峭壁也敢去寻,因此许多别人找不到的稀罕花,都找他要。”
齐琛暗叹,问道,“那为何他送来衙门的花草,却是那样残破?”
季师爷说道,“树苗可去山上采挖,但花却得养在家里。温氏平日脾气是好,但疯起来却会乱咬人。连自己儿子都会咬的人,院子里的花草也免不了遭殃。我将自家后院匀给他,免受温氏惊扰。可麻四一面要照顾母亲,又得照料花草,自然是无法一一顾及,因此才使得那花比外面难看许多。只是衙门上下都知他家境,故而未曾说过什么,这事袁大人也是知晓的。”
见齐琛沉思不语,季师爷又道,“外头说麻四挖树抬高价格,实则不过是许多树难寻,有些多在险境,一去又是几日,将温氏留在家中怕给邻居添了麻烦,因此想一次多赚些钱财。”
齐琛已是了然,倒没想到那样似痞子的人,却有这样的身世。心地是好的,偏装的一副恶人模样。
季师爷叹道,“衙门说不上干净,但也不是一点人情味也没。还请大人三思,念在他费心养着寡母的份上,切莫断了他的财路,否则怕是日子难熬。”
齐琛与他共事以来,就从未听他向自己求过情,如今为了外人低头轻声,心里也敬重他,起身绕桌,托了手扶他起来,“衙门到底是朝廷的,银两不能因情滥用。这事我先想想,在有决策前,衙门的花草暂且还由麻四送。只不过今日相见所说的事,不可让旁人知道。”
季师爷当即代麻四谢了他。
明玉这边劝不动季芙,送她出门后,听见季师爷刚走,便去书房。齐琛此时也在想该如何两全其美安置麻四,一时没察觉她进来。
见桌上糕点不曾动过,明玉悄然往前,到了近处,齐琛才抬头,“季姑娘走了?”
明玉轻点了头,抬手抹平他拧紧的眉头,“若是劳累,也歇歇吧。”
齐琛笑了笑,真将公文放在一旁,“听夫人的。”
明玉从不问他在衙门的事,每日只问可累,今日可忙之类。
齐琛喝了一口茶,茶香扑鼻,似有春意。因腿伤久未出去,窝在封闭小屋,心境都觉被束缚,“季姑娘下回过来,你帮我向她问些事。”
明玉认真问道,“三爷您说。”
齐琛说道,“你可曾去过季姑娘家中?她的邻人你可见过?”
明玉微顿,“说来还没去过。”这一想竟每次都是季芙来寻她,这好友似乎也不是这么做的。改日她去季家走走,有往来才显得尊重罢。末了又道,“不曾到过她家中,但去过那巷子,当时去买凤凰木,到过那儿,季妹妹当时正好从隔壁院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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