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
李徼浑身颤抖,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一点一滴掉落在地,背后更是完全湿透了。尽管这皇位来得侥幸,但当初他胜出的时候,心中除了惶恐,也不是没有过暗自窃喜,可现在,他只恨自己当初为何会那么愚蠢,认为不战而胜是运气,理所当然地登上了皇位。眼见得李仿按剑上前,他情不自禁地蜷缩成了一团,直到李仿再次拔剑对准了他。
“朕退位,朕退位给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李仿哈哈大笑,这才随手丢掉了宝剑,一字一句地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阿爷你既然这么爽快,我也不好做得太过分了禅位大典之后,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才是大唐之主”
李徼要禅位给长子李仿的消息本该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震惊长安,但如今却是反应平淡。百官家宅全都被禁军团团围住,甚至连外间到底生了什么都不得而知,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又有谁还能顾得上天子禅位是否出自甘心情愿?至于黎民百姓,在关紧家门的同时,无数人家都在暗暗祷告,能有哪路兵马开到长安,解救这场旷日持久的乱局。
次日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一个个官员们如同猪狗牛羊似的被人从家宅之中驱赶了出来,而后浑浑噩噩进了大明宫丹凤门,通过漫长的龙道登上含元殿。上至宰相,下至九品小官,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大不是滋味。
高高的宝座上,李徼正犹如泥雕木塑一般坐在那里,他很清楚,无论今日这禅位大典是否能顺利进行,这都将是他最后一次坐在这至高无上的天子宝座上。
李仿身穿衮冕,缓缓穿过文武百官中间那通道登上含元殿时,神情之中带着几分不可一世的傲然。想当初中宗何等昏聩,可只要逼得武后退位,长安一定,天下州县无不臣服,军将无不俯帖耳;而太宗得位,睿宗得位,玄宗亲政,全都是一场政变之后便一了百了,现如今他也不过是用的同样一种办法。但使他坐在皇位上,天底下自然心向天子踌躇满志的他最后一次在李徼面前跪拜了下去,胸中满是异日君临天下的得意。
可就在他双膝触地,象征性地低下脑袋的时候,突然只听得大殿上教坊司的丝竹管弦戛然而止,在这一片寂静中,传来的是一个并不响亮,却很有穿透力的声音。
“乱臣贼子,也敢妄想天子大位”
偌大的含元殿上也不知道挤满了多少不甘心不情愿的大臣。听到这骤然暴喝,无数人顾不得那些李仿的党羽,虎视眈眈纠察是否有人失仪的鸿胪寺官员,纷纷转头往声音来处看去。可是,挡着的脑袋实在是太多太多,他们能够知道的就是那边厢传来的阵阵骚动。须臾,那骚动就已经蔓延到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不管是否看没看到那说话的人,可一个消息已经人尽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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