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是?朕是问你话呢?真是榆木疙瘩——”邹亢忽然直勾勾地看着弓着腰的小宦官:“我说小旺子!你紧张什么?朕会吃了你?”
“皇上恕罪!小旺子一向胆小,每次皇上问话小旺子就怕得要死——”兴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脸涨得通红。他还在磕磕巴巴地说着,眼中已泛出泪水。
“没用的东西!起来吧——”看着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小宦官,邹亢不禁眉头一皱——还是这小魏子精明利落,不像这满朝之上的宦官宫女,一个个全是不开窍的木头。
他随手端起高脚几子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却“噗”的一下子吐在地上:“他娘的!这是要烫死朕吗?”说完一把将茶盅掼在地上,晶莹剔透的青瓷茶盅瞬间四分五裂,羽毛般的碎片散落一地。
“皇上恕罪!是奴才伺候不周!奴才这就给皇上重新沏上——”刚刚站起的兴旺脸色煞白,他扑通一声再次跪趴在邹亢面前开始不停地磕头。
看着邹亢再无反应,兴旺才惊慌失措地站起来,一溜烟地溜了出去。
作为紫宸殿的大总管,魏良辅其实不必事必躬亲的,特别是“春台”建成后更不需要自己跑前跑后了。三天后皇上入住“春台”,他也只需要安排其他宦官宫女——毕竟作为邹亢的亲随太监头子,时刻呆在主子身边才是王道。即使这几天找了替皇上移驾“春台”的由头不想陪他,但至少也应该打个照面儿啊!
但我们的魏太监还就是不去了,这一天多来他连邹亢的面儿都不照一下。不是魏太监得了失心疯、吃错了药或是被门儿挤坏了脑袋,而是他另有想法。
他在考验这个南蜀国皇帝的耐性,他在检验一下做大事的时机是否成熟?当然他考验的不是自己对邹亢的吸引力,他一个低贱卑微的太监对于九五之尊有屁吸引力!
——他是在考量“春台”对邹亢的吸引力。
一天前邹亢巡视“春台”的反应,魏良辅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但他是一个冷静的人,几年来的太监生涯早已练就了他隐忍、冷酷的性格。邹亢的表现已深深烙印在脑海里,但魏太监还是不放心——他需要最后验证一下时机是否成熟。于是就悄无声息地躲了起来,如暗夜荒原上的一只孤狼,蹲踞于山岭的阴面眼中闪烁着幽幽绿光。
时间却似凝固了一般,邹亢就这样漫无目的地逡巡于紫宸殿和后花园之间。
君无戏言——说好了三天之后入住“春台”,自己又怎能食言而肥。何况皇上搬家也不是小事儿,如果一切不齐备、仓促入住反而不美!
本是三伏天儿,心绪不宁的邹亢更是感觉焦躁不安起来。他也知道这么急慌慌地入住春台颇为不妥,他也清楚那地方是一个儿的魔窟。但自己就是莫名其妙地想,想到那个地方真正放纵一把。
——没有关系的!我能把持住的!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吗?如果老娘和媳妇儿让我带兵出去,我有必要这样吗?邹亢在心底不停地安慰自己——但这样的话除了魏良辅,他又能说给哪个听呢?
如鲠在喉自然会万般不舒服!失去了倾诉对象的邹亢自然免不了百般焦躁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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