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郡的惊天之变传开后,反应最迅速的是徐州任嚣。
十万在砀山与蒙恬隔山对峙的徐州黄巾前锋,转道北上,大举进攻州府昌邑所在的山阳郡!
蒙恬果断放弃司州陈留门户,挥师北上,欲意在沛郡丰县以北一线截击十五万黄巾先锋军,却被后续赶到的任嚣本部,死死的纠缠住,进退不得!
四月二十四。
山阳郡破,吕不韦迁府东平。
泰山大营吕政郡百般无奈之下,命赵佗分两万府兵南下,阻击徐州黄巾前锋。
兖州之势,岌岌可危。
消息传遍九州,无数人“有识之士”,痛斥陈郡陈胜乱臣贼子,犯上作乱……
而陈胜于陈郡所发出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呐喊,随流言通传九州之后,也沦为一时笑柄。
他商贾之家的出身,被无数“有识之士”、“高洁之士”翻出来,引以为“乱臣贼子”的佐证!
甚至有“满腹经纶之士”,将他的呐喊编撰成各种丑角典故,流传于九州。
洛邑京畿之地,连目不识丁的乡野村夫,听闻“贼陈逆子”、“奸陈当道”之言,都会发出“哧哧”的嘲笑声。
再无人记得……
他曾已弱冠之身,亲率七千兵马,东出陈郡,抗击十五万扬州黄巾军,保卫兖州、保卫司州!
……
“嘭!”
精美的云纹案几被一掌拍断。
吕政怒不可遏的握着颤抖的拳头,咆哮道:“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端坐在左首的魏缭,似是未看到他的失态,专注的浏览着从州府转来的兖州各郡求援信。
虽然他早先就料到了,那陈郡陈胜不太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妥协。
但他也没能料到,陈胜竟刚烈至斯!
一个没料到,就打乱了全盘的战局!
此处的全盘,不单单只是兖州的战局!
包括今岁朝廷三路大军围剿太平道的整体方略,都受到了陈郡变局的影响!
至于影响的大小,就看陈郡变局后续的走向!
重则朝廷三路大军围剿太平道的整体方略就此破产,天下两分!
陈郡变局,受影响最大的就是他吕氏父子二人。
可以说他父子而二人来的所有布局與谋划,尽数被陈胜一朝葬送!
吕政焉能不对陈胜恨之入骨?
“君上!”
魏缭高声呵止了吕政的咆哮声,肃穆道:“为君之道,在于平心静气,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吕政紧咬钢牙,按着断几的手青筋暴涨,好一会儿,才向魏缭一揖手,瓮声瓮气的道:“还请夫子教我!”
魏缭微微颔首,不疾不徐的道:“而今陈胜占据先手,以逸待劳,此时举兵讨伐,只会将陈胜彻底逼向太平道,令兖州倒悬、危及社稷三军!”
“依下臣之间,还是先与陈胜虚以爲蛇,万事皆等到围剿太平道功成之后,再行清算!”
吕政眉宇间的怒意渐渐消散,他沉吟了片刻,徐徐摇头道:“以朕对陈胜的了解,他既已下此决断,恐不会轻易回头!”
“不祈他回首!”
魏缭肃穆道:“只要拖住他,令他不那么快倒向太平道,今岁之战局便还有可为的余地!”
“拖字诀吗?”
吕政皱着眉头沉思。
就在此时,一名背插令旗的传令兵快步入内,抱拳道:“启禀将军,陈留急报,陈郡兵犯境,势如破竹,陈留危矣,请求将军遣兵急援!”
陈郡攻陈留?
吕政眼皮一跳,猛然移动目光望向魏缭。
魏缭浓密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一言不发。
吕政见状,挥手屏退帐下传令兵,急声问道:“夫子,为今之计,又该如何?”
魏缭沉吟了许久,才喟然长叹道:“好快的反应,好果断的决心……后生可畏啊!”
吕政心下直沉,瓮声瓮气的低声道:“无可挽回了么?”
魏缭叹息道:“除非搏浪军即刻北上,一举击溃陈郡兵,否则,大局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