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斥打压新士族,是他们共同热衷的。
李淳一面对这两位可能到来的“敌对势力”,却可能无法强势表达自己的立场——她内心是偏向新势力的,因李乘风仰靠的山东势力她无法去拉拢,宗家代表的关陇势力她也无法全信,她在江左多年,与名士多有交游。她唯有培养新士族的势力,才可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力量。
未时将至,她在公房坐着,等待其他两位考策官的到来。承天门内的钟楼敲响了大钟,铛铛铛声将疲惫了近一天的皇城官员从昏昏欲睡的状态里拽回来,也提示着下直的官员该回家去了。
公房门乍然敲响,李淳一抬头,却听外面庶仆报道:“殿下,吏部侍郎到了。”
李淳一应声,吏部褚侍郎低头进屋,略一躬身,捧着誊好的名录禀道:“今秋制科三科共一千三百二十一名举子名录吏部勘核已妥,请殿下予以审覆。”
一千三百二十一?
“为何又多了一个?今早不是只有一千三百二十吗?何时加上的?”李淳一问。
褚侍郎面上现出一丝难色:“一个时辰前,是淮南举子,勘验也是合格,并无不录的道理,遂加上了。”他言罢将名录双手递上,往后退一步道:“请殿下过目。”
赶着最后的点报上来虽说未必违制,但几乎不会有人这样冒险,所以十分稀奇。李淳一打开长卷,目光移到最后,恰是“淮南贺兰钦”五个字,她讶异至极,那褚侍郎也是欲言又止,贺兰钦可是亲王之师!且他又是江左名士纷纷追捧景慕的对象,女皇更是想要请他出山,如此之人已非凡辈却前来应区区制举,实在是出其不意,瞬时令今秋这场制科变得莫测起来,也更是引人期待结果。
李淳一按下卷轴,轻吐了一口气。老师这一招已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但他却笃定她会让他考。
就在室内一片沉寂之时,外头忽又响起敲门声。庶仆报道:“殿下,考策官到了。”
褚侍郎避至一旁,门被推开,有二人撩袍进屋,顺带进了一阵秋风,将案上薄纸撩起。
李淳一抬眸看去,视线却落在右边那人身上。那人也看过来,唇角轻挑,似乎笑了笑:“见过殿下。”他不躬身更不行礼,举手投足尽是权臣的倨傲,甚至暗藏了几分对立的挑衅。
考策官由女皇钦定,在此之前李淳一也无法确定另外两位会是谁。现在这其中一位考策官对她笑道:“殿下很惊讶吗?”
李淳一倏地敛眸:“相公此时难道不该在关陇吗?”
“陛下开制科,此等要务,臣定是要为陛下分忧的,因此提前回来了。”他笑,分明胡说八道却是一脸真诚坦荡。